我独自坐在寝宫里,思前想后,觉得万一此事失败了,我将会万劫不复。所以,我得考虑好我的身后事。
佩儿始终是我最大的牵挂,所以,我启奏薛远山后,带着衾蓝和梦穗出宫去见他。佩儿进学堂了,只有早晚才能得见。所以,我们在午后出发,在薛清荷那儿等待。
怀儿长大了不少,两岁多的孩子,已经能背诵一些简单的古诗,而且,孩子及其懂事,小小年纪,待人接物,已是不凡。我不得不佩服薛清荷的教育,确实是让人刮目相看。
怀儿见了我,行了礼,然后,奶声奶气得道:“哥哥会背好多的诗,怀儿背的诗都是哥哥教的。”
我笑:“是吗?怀儿真聪明。怀儿,你和哥哥要一直这样相亲相爱下去,好吗?”
“好,怀儿就是哥哥的小尾巴!”
怀儿童真的话语,将我们几人都逗笑了。薛清荷看了看我,自然知道我突然的到来,和刚才那犹如嘱托般的话语中,一定隐含着其它意思,所以,命人将怀儿抱走,准备与我促膝长谈。
“若墨,你是准备动手了吗?”
我笑:“到底是宫廷中长大的,能够从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中找出端倪。清荷,我是担心万一失败了,佩儿的将来——”
我悲从心起,落泪了。
薛清荷轻叹:“其实,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哪个女子是天生就心狠手辣,善于算计的,为了自己的未来或者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我们不得不走上一条连我们自己也厌恶的路。我是如此,若墨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点头,深有同感:“表面上看,我们俩都贵为公主,应该享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同时我们也得肩负和亲的重任,若我们只是生在民间,那我们的人生便会完全不同了。”
薛清荷陷入了忧思中,我知道,她大概是又想到了南宫傲吧,他,始终是横亘在我们心头的痛,尽管经过这么多事,我和薛清荷已经冰释前嫌,可每每想起往事,我们还是不胜唏嘘。
我幽幽道来:“清荷,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若能相忘,便不会有痛苦了,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都能见到他哀怨的眼神,说到底,我也是他走向灭亡的始作俑者,若不是我,他的国家,应该还存在的。”
我也自责:“其实,我也有份的,说到底,是我们两个女人害了他,都说红颜祸水,这句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我们两人都是苦笑连连。
良久,薛清荷擦尽眼泪,道:“若墨,你放心吧,佩儿就如同我的亲骨肉,只要有我和怀儿一天,便断然不会让他受委屈。”
薛清荷历来都不是那等矫揉造作之人,对我,她也没有过多的安慰,但,她的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我笑了笑:“若我们万一成功了,清荷,从今往后,将再也没人敢瞧不起我们,欺负两个孩子了。”
“好,我期待你们的成功!”
我们双手相握,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佩儿很晚才回来,见我来了,很是高兴,扑进我的怀里,缠着要我留下来陪他。我抚摸着他的小脸,不由母爱泛滥。
“佩儿,你的学业如何?”
佩儿笑道:“娘亲,老师今天还夸赞佩儿呢,说我肯用心,文章大有进步。”
我抱紧了他:“佩儿,努力,长大后才能出人头地,不被人欺负,知道吗?”
“佩儿知道,等佩儿长大了,要保护娘亲,清荷姨和弟弟。”小小的佩儿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份的尴尬和艰难的处境。亡国王子的命运,一般都是极其悲哀的。
我很是宽慰,又嘱咐了他一番,才命人带他下去洗漱,准备安歇。清荷瞅着我,一时无言,等我心情平静下来,才道:“若墨,你有点杞人忧天了,有姑姑那么强大的后盾,你还担心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可你现在有孕在身,保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止住哭声,想了想,我终是没讲计划告诉她,因为,我怕她会无端的担心。其实,我将她的话一想,也觉得很对,有皇上和师父两人相助,我还担心什么呢?
我起身回宫了。
轿子一直在门外等候,我在梦穗和衾蓝的搀扶下,上了轿,我从窗口处探出头,看着薛清荷的身影,在夜色下显得尤其孤单,不由鼻子一酸,又要落泪。
衾蓝忙放下帘子,不让我瞧。我背靠着轿子,只觉得,心中的力气都被抽尽了。
回到韶颜宫后,我直接宽衣睡了,许是刚才心情太过激动,这会儿竟觉得特别疲倦,躺在榻上,居然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醒来时,精神不大好,眼圈因为头晚哭过,也有些浮肿。尔蓝用冰袋替我敷了一阵,才略微好转了些。
我问:“皇后那边有何动静?”
尔蓝小心地答道:“昨日,梨夫人进宫了,皇后宫中很是热闹了一番,皇上在晚些时候也去了一趟。”
“他留宿在皇后宫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