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场火烧掉了整条街!
“云大人,可好?”陶伊轻抚着它的背,轻声问道。
“都没逃出来,只有这瓦片!”
云墨的神情寂然,满目恸痛,一家,十七口,无一逃生!那门,被人从外面钉死了!
他现在只要一闭眼睛,就能想到那惨烈的场景,他夜不能寐,整夜整夜被那灼烧。
再次潸然,多好的老大人,老来才得这一子,宠如明珠,恨不能上天下海为他寻来最好的一切,连带着,知道云墨心痛自己,也常拿着拐仗闯进刘家,指责婆婆的狠心无情。
“别哭,我会报仇,我要那人付出惨痛十倍的代价。”
云墨咬紧了牙,拳紧攥,额边青筋暴怒。
“是谁?”陶伊仰头,轻声问道。
“龙皓焱!”云墨恨恨地说道。
“可是,他说不是他。”陶伊脱口而出。
云墨轻皱了眉,低头凝望着陶伊,她在为他辩护么?那个搅浑了天下的魔君,原本天下三安,他却非要天下一统,东征西讨,让三国陷入无边征战。陶伊,为什么我提她的名字,你的眼中会有哀伤滑过?
“去前面看看吧,你会喜欢。”
他轻叹一声,扶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去。
出了小院,眼前一片繁花似锦。
山谷里,山花绿草,像是给这里披上了一床锦毯,淙淙小溪从谷中穿过,清澈的溪水在阳光下泛着鳞鳞波纹,像足了一条活泼的小龙,正往东游去。
那样多的颜色,那么馥郁的香,那么多翩翩蝴蝶儿正展翅飞舞。
“这里是蝴蝶谷,喜欢么?”
云墨弯腰掐了一朵淡红色小花别在她的鬓旁,一只小蝴蝶儿停在那小花儿上面,风扬起她披散的长发,她的肌肤在这阳光下宛如透明,晶莹剔透。
这,便是脱胎换骨吗?
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美!
云墨的眸子又痴住了。
云墨轻舒了一口气,慢慢俯下身去,去寻找那两片柔软,陶伊下意识地侧过脸,避开了他的亲吻,云墨呆了一下,便苦笑了起来,低声问道:“伊儿,真的不原谅我吗?”
“不是,少爷,我累了……”陶伊轻声说道,转身就往回走。
“伊儿!” 云墨拉住了她,小声说:“嫁给我好不好?”
嫁?
可是你有长公主!我也配不上你了。
她的眼眶微微发酸,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现在是奴,你是驸马,长公主不会允许我进门的。”
“干她何事?我们就在这里成亲。”他大步走过来,焦急地说道。
“为何不干?她是你的妻,你是燕周国唯一的驸马爷。”陶伊抬手,轻抚了额上的奴身纹,小小的一块刺青,却让二人的身份更加悬殊。
“我……”云墨把话香了回去,有些事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
沉默着,二人一前一后往小院里走去。
“你的婢女们,很漂亮。”到了门口,陶伊看着正在院中忙碌的女孩子们,小声说道。
“伊儿。”云墨嘴拙起来,不知道怎么答才对。
“你在这里建园,长公主一定不知道对不对?”陶伊扶住门框,回过头来看他。
云墨凝望着她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这就是所谓的金屋藏娇?他也要学了那龙皓焱,把自己关进一个笼子里?男人,天下男人原来都一般,都只想着坐拥天下女子。
她轻笑了起来,云墨,你怎么也学了这一套?
见她笑,云墨的心沉了又沉,她是那样敏感,那样冰雪聪慧的一个女子,她的心思,他懂!说什么愿为婢只求伴君侧,他和她,曾经都只想着像爹娘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我会做到,伊儿,请相信我!
他想着,却无法说出口。
陶伊轻提了裙角,跨过了门槛,慢慢地往房间里走去。
一步一步,像踩在他的心上。
一步一步,他又慢慢地淡出陶伊的心里。
原来,真的不可以,有些事一旦蒙了尘,就无法再擦干净,我太爱你,所以太苛刻,龙皓焱可以拥天下之女子,可是你不能,我受不了,我不可以和别人分享你。
陶伊很傻,少爷,陶伊自小就很傻,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得讨好男人,不懂得如何才能在众姬妾之中抢欢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