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人影飞跃上前,抓住了正在解开外裙的陶伊,她喘着气看向了云墨,一脸茫然。
云墨的袖子轻挥,拂上她的脸颊,一股清香,陶伊的神智清醒了一点,她怔了一怔,再度看向了那亭中,亭中已经无人影,只有瓦片在那桌子上面懒洋洋地趴着。
“刚才我看到……”
“看到什么?”云墨小声问道,含怒的眼睛看向了院门口,威天昊正垂首站着。
“是太夫人的意思。”被他盯得不自在了,威天昊才抬起头来,小声说道。
“我早说过,这件事我自己作主,你们若要听她的,就不要再来见我了。”云墨的声音愈加冷清,威天昊自认识他以来,这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冰凉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犹豫了一下,他才又开口说道:
“云墨,不提身份尊卑,你我一同长大,我自是知道你和陶姑娘的感情,可是,现在局势如此,你若坚持,就只能享这一时之团聚,今后怎么办?难道一辈子在这谷中?”
“又有何不可?”云墨恼怒地说道。
“丽君,送小姐回房。”
沉默了几秒,云墨放缓了神色,吸了一口气,走到亭中坐下。
俏侍婢走上前来扶住了陶伊的手,笑眯眯地说道:
“夫人,奴婢陪您回去。”
陶伊回头看了一眼那小亭,心里布满了疑云,刚才自己是怎么了?那亭中之人为何是自己?
刚走几步,便听到云墨摔东西的声音,想回头,丽君却抢先一步关了那院门,笑着说:
“今天殿下的脾气可真大,好多年没见他发这样大的火了,夫人,殿上很心疼你的。”
字字句句,又全是云墨的好话,这倒是个机灵的丫头,陶伊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
“你们都是大吴人吗?”
“嗯,我们都是当年长兴宫的人,我的母亲是娘娘身边的侍婢,后来娘娘开恩,出宫嫁人,太夫人找到了我们,我们就回到了殿下的身边。”
“夫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丽君见陶伊表情稍缓,于是便笑着问道。
“妹妹请说。”
“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急,殿下在这里流连了月余了,殿下想喜欢谁,不喜欢谁,我们做奴婢的都无权多嘴,可是,现下情势不同,殿下身上所系有成千的Xing命,包括奴婢的父母在内,计划了这么久……夫人,其实灭天机门的那次,殿下的原意是想立刻竖起了旗帜称王,迎你为妃,可惜受了暗算,负了重伤,幸而被长公主所救,这才活了下来,太夫人以命相逼,他才被迫做了驸马,可是,奴婢日日看着他,竟再没笑过,殿下的的心,很苦。”
心里又酸又痛。
陶伊用绢帕掩了嘴小声哭了起来。
“多嘴!掌嘴!”
云墨不悦的声音响了起来,丽君连忙跪了下去,伸手就想打,陶伊哭着拉住了她的手,泪眼婆娑地看向了云墨。
此时,风正大。
他的阔袖烈烈。
他的双眸如海。
他的身形这样削瘦。
一个月,他几乎不眠不休,紧握着她冰凉的手,只怕一松手她就会敛了那微弱的呼吸,再也不愿意睁眼看他。
“傻……”
陶伊只说出了一个字,便再也无法说下去。
“伊儿。”
云墨的眼中涌出愧疚,低声说:
“我只愧对你,让你犯了这险,受这委屈。”
“你若直说,我也愿意……我不怕死。”陶伊抿唇,吸了一下鼻子,缓缓地走向他,抬手,轻抚他的脸庞。
这动作,多少年前就想做。
却,一直不敢。
礼教绑着她,尊卑束缚了她。
可是,即已死过,何必再怕。
她想,勇敢爱一回,为了他!
丽君连忙站起来,退了出去,轻合上了那扇门,把这静谥的空间留给她们二人。
“你的伤?”陶伊的手指滑下来,触到他的胸口,那心在胸膛里砰砰地跳着。
“没事,我擅医,这点小伤无碍。”
“你,回府去吧,这么多人等着你,别为了我耽误了大事。”陶伊收回了手,柔声说道。
“伊儿……”云墨开口,面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你说。”
“我想为你改颜化名,然后带你回京,给你安置一所宅子,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