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偌大的宫中,只有自己会疼她,只有自己是她的依靠,这些天没去看她,想来,她也是寂寞的,隐隐的,他就自责了起来,枷琐就枷锁吧,何苦要逼着自己去试这分离之苦?
人刚回到云苍小院,教习女官已经侯在那里了,这是一位约三十多岁的女子,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宫装,从衣饰和佩饰上来看,品阶不低,估计是位六品女官。
女子一见陶伊回来,立刻上前去,依着宫庭正规大礼,先是福身,然后跪下去,双手扶地,掌心向上,额心与手掌轻碰三下,这才直起身来,低眉敛目地说了起来,声音不大,却清脆、清晰!
“见过贵妃娘娘,奴婢是尚仪宫的崔玉娥,奉陛下之令来侍奉娘娘,准备下月初三的册封大礼。”
陶伊见她的姿势,便明白这便是自己册封大典之上要向龙皓焱要行的大拜之礼,于是学着样子来了一次,虽不规范,却也有了几分样子。
崔玉娥轻蹙了下秀眉,低声说道:
“贵妃娘娘容禀,奴婢这几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娘娘海涵。”
“还请崔尚仪多费心。”陶伊一面说,一面走到桌前坐下,微笑着看向了崔尚仪,崔尚仪微点了下头,认真看起陶伊来。
陶伊进宫三月来,很少出这云苍院,这里一应用具都是由福公公和小悦亲手打理,不和六宫有任何联系,所以她也没有机会来见陶伊。
燕周立国三百年来,所有的嫔妃都是由各部族选进宫中,龙皓焱为大月王时,王府里也有不少非部族的侍妾,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在册的都有十数位,但是进宫之后,除了陶伊,却都没带进宫来,只有这陶伊,不仅和大吴皇帝有着暧昧的关系,还是个嫁过人的小寡妇,却偏被他力排众议封了贵妃。
虽然说皇帝想封个宠妃,那是他自个儿的事,可是燕周三百年多年历史,还没见过这样出格的呢!
现在看这陶伊,模样和娇乐十分相似,但是娇乐却是一副娇艳的模样,这陶伊却像风中之梅花,初看淡雅,细看又有几分艳丽,她自小在这宫中,二十多年了,见过的妃嫔宫女成千上万,只有这陶伊她却有些看不准。
小悦见她一个儿劲儿地朝陶伊瞅着,有些生气了,轻咳了一声,提醒道:
“崔尚仪,您还是快教吧,再站下去,都要天黑了,误了事可担待不起呢!”
崔玉娥这才醒过神来,忙低下头去,小心地回道:
“娘娘恕罪。”
“不妨的,我在这宫里本就算个……”陶伊话说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轻声说道:
“不对,是本宫!”
这语气里不是欣喜,却有几分落暮,初知大婚的喜悦,在此时都敛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宫庭生活的忐忑不安。
大典一举行,这院子,她便不能再住了,她会有自己的宫殿,有一套规规矩矩的礼仪,见他,要跪拜,别人见自己也要跪拜,后宫无后,以已为尊,她不能再以自己未册封为借口,拒见他的那些嫔妃,要开始那种逃不开,躲不掉的后宫争斗之中,这种耳磨鬓厮的小夫妻的日子,怕是再也过不到了!
一下午,便在这教习中度过了,崔玉娥是一个非常较真的女子,走路时的脚抬得多高,行礼时的细微角度,她都要一一给陶伊纠正过来,好在她做惯了粗活,这点事倒是累不到她,只是这双耳朵被念叨得够呛。
日沉月升,崔尚仪告退离开了云苍院,陶伊又等了好一会子,还是没等来龙皓焱,这,是第五日了。
那么,还是在萱妃那里吗?
酸,这是吃醋的感觉。
苦,这是无奈的感觉。
选了这条路,除了走下去,还能怎么样?只有,抬起头来,跟在他的身后,哪怕前方是火海,是深渊,也只能走下去!
小悦见她情绪不好,便劝着她去了浴池泡一会儿,温泉水安抚了她身上的疲惫,她靠在池壁上面,想着和他相识之来的一幕一幕。
初时相见时,他披着长发,一袭黑色锦袍,把自己压在那冰冷的山洞之中,夺去自己的清白之身,那时,多恨、多怨、多绝望!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这人居然是燕周最尊贵的人,自己居然还成了他的宠妃!
命运,总是诡秘极了,今日,永远不知明日之事,又或者,明日一早醒来,他就突然对自己冷了情,不再喜欢自己了!
还有,小悦说,宫中之女子,为了争宠,为了生存,这心都会慢慢染成黑色,自己会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深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