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微有些窘迫的模样,陶伊不仅低声笑了起来,虽然声音很哑,很难听,可是,她却依然快活地笑了,一点也不避讳。
这些男子,在初识时,觉得个个都是天边月,天上日,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又神秘莫测,其实一起相处了,才会觉得,哦,其实也就是平凡的男子,也有着七情六欲,也会受伤,也会失败。比如月魂,当年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的杀手,不知手上浸过了多少人的鲜血,这样冷血的男子,应该是让人害怕的吧?可是,他偏又长了一张俊朗的脸,一双看上去便让人心安的眼睛,还有一颗温暖的心。
若有姐妹,倒真是愿意嫁一个给他呢!陶伊想到那根红头绳,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秀发,然后策马靠近他了些,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起了手,不等他反应,便扳开了他的手掌,一个字一个字在他的掌心里写着:
“请相信我。”
月魂惊愕地看着手心,又看向她,他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陶伊是说,请相信,他真的是她的亲戚。
想自己,年幼时就被贩子拐出来,卖了好几回,好不容易到了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却偏又遇了匪患,家中人一夜之间全被杀了,财产也抢了个精光,他跟着一群同样失去家园的人一路乞讨,为了一碗饭,投入了杀手组织,想来,也有二十多年没有回过家乡了,难不成这女子真是自己家里的人?
“你以前认得我?”月魂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
陶伊点了点头,又写: “我是被毒哑的,请治好我。”
她低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月魂一边看,一面心就狂跳了起来,离得这么近,她身上有淡淡的、似曾相熟的香味,有点像……梅?她的身上,还有着纯纯的Nai香,对了,她刚生过孩子,又失去了至亲的爱人和孩儿。
又怜,又痛,他情不自禁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 “好。”
陶伊快速把手抽出来,想了一下,又拉起他的手,写道:“别告诉别人,大哥。”
大哥?月魂楞了一下,她既然叫自己大哥,那,可能是同一村里的小妹子?可是,记忆中,村中并无青姓呀!比如,他就姓柳,原名,柳弦,这个名字好多年没有想起了,也没有人再叫过,他有些感叹起来,一时兴起,便也拉起了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上写下了这两字:柳弦。
这是他的名字么?陶伊惊喜地看着他,还以为他只叫月魂呢!想不到还有这样好听的一个名字,她想了想,便用口型无声地叫了一声,月魂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只一动,便柔软了起来。
风吹来,王旗在风中烈烈作响。那长长的队伍慢慢往前挪动着,龙皓焱和荣延已经走出老远了,凤歌和孩子们也乘车前行了一大段距离。
陶伊不敢离孩子太远,她想听到她们的声音,可是又不敢离得太近,她害怕凤歌狗急跳墙,真的伤了孩子,快点到京城就好了,十一那么厉害,一定可以看出孩子是否着了她的毒手。
凤歌,我只盼你还有一份人Xing,不要伤着这么小的宝宝。
看着她面上突然涌起的失落和忧伤,月魂以为她又在想家人了,略一思索,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笛来,微闭眼,悠扬的笛声便婉转飘向了空中,慢慢的,刚刚还在嘈杂的大军便安静了下来,大家静静地赶着路,静静地欣赏着这美妙而沉静的笛声。
是啊,想家了,他们都想家了。
战争只是无奈,谁不想在家里享受着天伦之乐,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呢?
陶伊和月魂并肩走着,在经过一颗小树时,顺手扯下了一片叶来,看着远方那已经成了小黑点的龙皓焱的身影微微一笑,阿简,我吹一曲给你吧。
一叶,一笛。
配合默契,乐中开始是淡淡的忧伤,渐渐的,月魂的乐声便被陶伊带向了欢快,如同那阳光下正奋力向上生长的小草,尽力伸展着枝叶,去汲取着这明媚的阳光,又像一团正在慢慢绽开的花,那柔美的瓣上,片片都有着独特的芬芳。
“你……”月魂楞了一下,这世间,除了陶伊,居然还有女子可以用一片叶奏出如此美妙的曲子来。
正愕然时,那前方也响起了乐声,赫然也是用叶子奏出。
和陶伊的乐声不同,这乐声缠绵、痴情、悱恻,陶伊苦笑起来,凤歌啊,你真是下了苦功,连这乐声,也能学了九成九的相似。没错,她以往常为龙皓焱奏出这样情意绵绵的曲子来,他说,他就爱自己那柔情的模样,现在可好,这柔情被她人学了去,霸占了自己的阿简。
似是示威般,那乐声响了许久,才被孩子的哭声打断了。
又哭闹了,陶伊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策马就要往前去,月魂一把拉住了马的缰绳,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