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人与真相就差一层纸的距离,可真相往往残酷,于是,他们就会选择自己愿意去相信的,以损失少部分人的利益来成全自己的私心。
朱美凉凉地笑一声,将手机随意地扔在桌上,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针织衫裹紧一些,坐在沙发上,手托下巴,似乎是在仔细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忽地,听见敲门声。
朱美以为是鲁野,便沉着声音,道:“进来吧。”
可她没想到,进来的却是顾衡。
到了冬天,顾衡穿着一件老式的旧棉袄,袖口有些磨损了,露出半灰发黄的棉絮。
他的身躯陷在臃肿的大棉袄里,显得瘦弱干瘪极了。
朱美一怔:“顾伯,怎么是你?”
顾衡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参差不齐的牙齿。
“鲁野那丫头怕你不高兴,出门给你买吃的去了。”
一听这话,朱美心里恢复了些温度,却是对顾衡今天说话的态度感到诧异:“顾伯,你今天怎么会说人话了?”
一听这话,顾衡立马原形毕露,吹胡子瞪眼:“你个小丫头说什么呢?我怎么就不会说人话了?”
说完,顾衡似乎是觉得自己有点太跟朱美一般见识了,丢了自己的风度,他干咳一声,翘起了二郎腿。
“我都听鲁野跟我说了。”
朱美把头撇到一边,道:“那您老人家是来看我笑话的?”
顾衡明显心大了不少,他装作没听见朱美这明显是激怒他的话,道:“我觉得,你不该。”
朱美嗤笑:“我不该什么?不该报复朱厉?”
顾衡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朱美露出了锋芒,可这锋芒太过,针对性很强。
顾衡道:“你现在想事情想的太过片面。”
朱美耸肩:“我不管我想的片面不片面,只管无论谁都别想抢走我的东西。”
顾衡忽然正色看她:“朱美,你还记得你画画的初衷吗?”
朱美道:“我连我自己的画都守不住了,还说什么初衷不初衷的。”
这句话不知哪里惹怒了顾衡,他忽然就吼了起来,站起身:“朱美,你这是想把自己都豁出去,去跟朱家那群人去拼?你拼的过吗?我怎么跟你说的,我是不是让你不要再跟那帮人有交往!”
顾衡虽已经年迈,但底气还是相当足的,他这么一吼,脸红脖子粗,霜白的眉毛抖了起来,一边吼一边跳脚。
顾衡嗓门很高,吼得她耳朵嗡嗡直响。
朱美见顾衡跟她发火,她也噌地就站了起来,针锋相对:“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认命,跟怕死的逃兵的一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躲着朱家,他们把我的画占为己有,拿着我的东西去得奖,去开全国巡回画展,我就在这活该当一辈子残废?”
朱美也吼了出来,顾衡直接就惊了。
顾衡脸色涨红:“你认为的?你还认为煤球是白的呢你认为!我刚才说的不是为你好?朱家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害人精,你跟他们斗,你拿什么斗?”
朱美拧着眉头:“那顾伯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忍气吞声?那抱歉了,我还真做不到!”
顾衡年纪大了,登时一口气没喘上来,觉得头有点晕,他晃了两下,直接摔坐在沙发上。
吵归吵,朱美还是担心顾衡的,她往前迈了两步,却一下子就被顾衡给骂了回去。
“别过来,我看见你就长气,让我折寿!”
朱美的脚步立马就停了,她一字一顿:“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朱厉一起死。”
顾衡这次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瞪着眼,暗暗心凉。
他真的看见了朱美眼里的杀气。
顾衡心惊,觉得今天朱美给了他太多“惊喜”。
忽然,二楼朱美画室的门骤然被推开。
门口站着气喘吁吁的鲁野,她大踏步迈进来,看见面红耳赤的顾衡,又看见脸色苍白的朱美,毫不客气:“吵什么吵呢你们两个?一楼就听见你们二楼的干吼了。”
说完,她就跑过去给顾衡顺气,朝朱美道:“朱美,顾伯年纪大了,你是要直接气坏他?”
朱美冷笑一声,坐回沙发上。
鲁野又给顾衡端了一杯水,她拍着顾衡的后背:“顾伯,美美她现在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你这不是自己撞枪眼吗?”
顾衡没好气地白了鲁野一眼,冷哼一声。
鲁野瞬间就觉得头疼。
顾衡觉得那股子头晕的劲下去了,就摆脱鲁野的安慰,略微佝偻着背下楼去了。
朱美和顾衡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鲁野叹气:“美美,刚才顾伯都跟你说什么了?”
朱美双手环胸:“他说让我不要跟朱厉去抢,让我认栽,保命要紧。”
鲁野道:“顾伯年纪大了,自然什么都是往保险的那边想,他也是为你好。”
朱美扯了扯嘴唇:“我知道,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