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桢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西装经过一场车祸变得有些褶皱,而衬衫的领子微微凌乱,他无暇顾及这些,再也顾不得和自己的心理作斗争,猛地开车打火,恨不得自己的车能在天上飞,一瞬间就飞到朱美的面前。
可笑他说他错,他知道他错,他竟还在与朱美约好的今天,一句话也不说,连她打来的电话都不接,就因为他没想好怎么面对朱美,不知怎么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就把她抛在脑后,躲她避她。
他错得离谱。
汪桢猛踩油门,车速飚上了一百二,而且车速还在缓缓上升,迅猛疾驰,才路上仅能看见一道虚晃的影。
他是真的急了。
从前他有多愚蠢,做过多少错事,那是他傻,但现在他知道真相了,知道了一切的缘由,便不会再犯。
今天是新年。他还没给她准备新年礼物-
朱美站在窗前,低头往下看。
现在是八点四十分,新年晚会都开始许久了。
她无端地就想起了以前的那些日子,全都是黑暗的,无望的。她置身泥泞之中,见不到一丝光。
之前光明照耀了她,她天真地以为那便是永恒,可笑光明向来吝啬,等到他驱赶了阴霾之后,就要残忍地收回一切。
朱美握着手机,没有再给汪桢打过去的勇气了。
刚才一连十个电话汪桢都没接,即使再多打这一个,也许不会有什么效果。
不会来的人,怎么都不会来了。
朱美自嘲地笑笑,从窗户之前离开,想着把那些自己准备好的饭菜倒掉。
若是这样,那以后便尘归尘,土归土,互不干涉。
朱美还没走到餐桌那,忽然听见一连串的凿门响。
就是凿。
咚咚震天响,有点喜庆节日里吹锣打鼓锣鼓喧天的气派。
那声响还极有规律,每一下之间的间隔非常规整,像是鼓点,一下一下,凿得朱美半天缓不过来。
无端的,朱美的心就随着那敲门声一起跳了起来。
忽然,朱美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屋子拖长了调子,朱美吓了一跳,半晌不敢动。
她警惕地朝门那里望了一眼,然后慢慢挪向沙发那里,去看自己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汪桢”。
看见这三个字的一瞬间,朱美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脑袋那里了。
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停下,她仍旧不肯放松,把电话接通,语气不佳:“喂?”
汪桢没空去顾及朱美的语气问题,他声音急促,命令道:“开门。”
短短的两个字,让朱美的心一下就炸了开来。
她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那是一种下意识的信任反应,她连问都没问,直接就听了汪桢的话,开了门。
同走廊里的寒气一起进来的是汪桢的怀抱。
寒冬腊月里寒冽的空气从朱美的毛孔蹿入她的血液,汪桢紧紧抱住她,一句话都不说,唯有揽住朱美后背的手在颤抖,而泄露出了主人的真实反应。
朱美道:“汪……汪先生?”
汪桢的冲力过猛,朱美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脚上的拖鞋还掉了一只,她就这么仰着头,被汪桢拥在怀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汪桢道:“对不起。”
他说话的时候,身体绷紧,像是有一瞬间的紧张。
朱美感受到了汪桢的不安,她早就忘了自己被放鸽子的怒气,轻声问道:“怎么了?汪先生,你……你先放开我,门还没关。”
汪桢双眼紧闭,像是抱着什么珍宝:“管他什么门。”
朱美头有些僵,料到汪桢这种状态一时半会是动不了了,她微微动动脖子,道:“汪先生,你……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汪桢依旧低声道:“对不起。”
“我来晚了。”
这四个字,含义无穷。
他与朱美约定六点半,他九点才来,来晚了。
朱美跟他说的话,他不信,导致朱美过了两年黑暗的日子,那段时间他没有来,直到一切都过去了,他才来。他来晚了。
朱美见汪桢许久不说话,为了活跃气氛,道:“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我去拿。”
在汪桢这里,她永远都生不起来气。
汪桢低笑:“我还要什么新年礼物……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朱美就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样,怔怔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还没给出她胡思乱想的空,汪桢继续道:“我把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
“事情”具体指的是哪些事,比如救他的“朱小姐”不是朱嘉琛,还比如朱嘉琛自己心里有鬼在十三号那天绑架了朱美,导致陈兰车祸死亡。这桩桩件件,全都打在了朱嘉琛的身上。
汪桢直起身,他俯视朱美,眼中带上柔情。
而朱美双眼放空,仰头看他,大而黑的眼瞳里牢牢映着汪桢的影,满怀期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