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美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没，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她当然不是随便问问。汪桢的世界很大，光怪鲁离，她不过才走进去一小角，有光明，自然就有黑暗，相辅相成，她懂。

她之所以看不见黑暗，是因为汪桢竭尽全力，把黑暗都挡在了身后，展示给她的，是一个光明的，惹她喜欢的温柔而又美好的他，与她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只可惜，剑是双刃的。

就像她一样，只不过，她的世界，是黑暗偏多一些。

车内狭小的空间内气氛有些压抑，汪桢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便转移话题，把车子打了火。

“去哪？”

朱美顺着台阶就下：“前边有家包子铺，去那吧，想吃包子了。”

汪桢毫无异议，席殊附近的店他早就摸了个透，因此朱美一说，他就知道在哪。

包子铺不是普通的包子铺，店主是一对新婚夫妻，日子过得甜蜜极了，妻子负责收钱，丈夫负责替顾客包好包子，后厨那里忙得热火朝天，店开得红火，日子过得也红火。

小夫妻甜甜蜜蜜的，就连普普通通的一句嘱咐，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头都带着水光，柔情蜜意满得都要溢出来。

朱美站在汪桢前面排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对夫妻的互动。

汪桢用手护着她的右手，生怕她被人挤到又受伤。

汪桢不用事必躬亲，因此排队这种事情，从学生时代之后，他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陪着朱美在一个三月的初春暖阳里，在冒着热腾腾香气的包子铺前，怀里抱着自己喜欢的人，汪桢觉得，他的人生美好极了-

“汪桢，你看他们两个。”

朱美前边只剩下一个人了，他们两个都能看得清最前面的情况。

汪桢都不用想，就知道朱美是在让他看那对夫妻。

“怎么？”汪桢抬头看了一眼，故意装傻。

朱美道：“你不觉得他们过得很幸福吗？”

汪桢挑眉：“哦，是吗？”

朱美白她一眼，前面那个人走了，朱美立刻冲上去，露出恨不得包圆的架势。

妻子认识朱美，朱美和鲁野是老顾客，来来往往的，心善的小夫妻就会给鲁野和朱美多送杯粥或豆浆，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总归有份人情与温暖在里面。

男人看见是朱美，笑了一声：“老规矩？”

汪桢挑眉看她。

朱美笑着回应：“老规矩，不过这回再多加一屉蟹黄包。”

男人果断应了，下手利索，熟稔又干净。

朱美笑眯眯地伸手想要接过包子，结果中途就被拦下来，汪桢的脸有点垮，黑着脸接过用纸盒仔仔细细装好的包子。

朱美还回头道别，男人和女人都笑呵呵地回应了。

朱美美滋滋回头，一眼正好瞧见双眼阴郁的汪桢。

朱美活活被汪桢那眼神吓了一大跳。

汪桢幽幽道：“老规矩？”

朱美心跳一停，顿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汪桢继续道：“你们很熟？”

朱美忽然就停住了脚，眨巴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汪桢。

汪桢看清楚了，那双眼睛里，满溢着的是星光。

“我的老规矩是一屉蟹黄包，一屉肉包，半屉豆沙包和半屉奶香包，这是我们平时我，鲁野，顾伯我们三个要吃的，因为每次说着太麻烦，我们就都定了老规矩，这样说着多省事，那对夫妻人特别好，有的时候天气冷的时候还会白送我们粥，只是现在天气热了，那么好喝的粥都喝不着了。”

说到这，朱美故意露出点惋惜的表情。

汪桢看着朱美那点小委屈的表情，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软成了一团。

见汪桢还不说话，朱美以为汪桢还在跟他怄气，便道：“汪总？想什么呢？放心吧，我这辈子，活着最喜欢的人是你，死了不管鬼差怎么强拉硬拽我都要缠着的人也是你，到时候没准你都烦得不得了，我都不会放开你，我的眼里只有你……”

“朱美。”

“嗯？”

“我平时，是不是把你惯得太没样子了。”

朱美一怔。

汪桢皮笑肉不笑：“我回去，也该给你定定规矩了。”

朱美后背一凉，再也扑腾不起水花来-

回到席殊，朱美叫醒了鲁野，又把顾衡叫着去吃饭，等把事情都安顿好，她站在饭桌前，跟那两人说：“那我先走了哈？”

顾衡拧眉，也没说什么。

鲁野明白，她嘴里嚼着包子，模糊不清道：“急什么啊？我看你今天买的也不少，把汪桢叫上来一块吃一点？”

朱美勉强笑道：“不了，他还在车里等我。”

鲁野眼睛毒得很，看见朱美这副模样，她挑了挑眉头，调侃道：“等着呢？”

朱美没摸准鲁野的意思，不敢乱接话，怕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