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鲁野的工作被朱美分了一半过去,她现在全身都轻松得恨不得飘起来,心情也快好上了天,直接跑到小厨房去做饭去了。
虽然说是小厨房,不过也只有个微波炉而已。
以前朱美和鲁野她们两个吃不了的饭菜什么的,就留着下顿吃,然后在微波炉里热一下。鲁野这回钻进小厨房,是准备把中午吃剩下的披萨热一下。
顾衡还没回来,朱美有些担心,给顾衡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很慢才接,就在朱美快失去耐心就要直接挂断的时候,顾衡才接通。
“顾伯?”
“嗯,朱美?”顾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像是累得不轻。
朱美道:“你在哪呢,怎么还没回来啊?”
“快到了,半个小时吧。”
“你去的哪家医院啊?”
顾衡报了个医院的名,朱美一算,从那打车到席殊顶天四十分钟,顾伯大早上过去,整整一天,到现在离回席殊还有半个小时?
朱美拧眉:“你走回来的?”
顾衡停下脚,站在原地,捶捶腰,吐出一口气:“啊,锻炼锻炼身体,老头子我再不动动骨头就要直接进棺材了。”
“顾伯,”朱美打断她的话,“你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顾衡的语气十分轻快:“没什么大事,医生说我身体情况不错,估计还能活个二三十年。”
听见顾衡这么说,朱美压在心口的巨石才消失不见,她轻吐一口气,道:“顾伯,那你快打个车回来吧,实在不行就坐公交,老年卡你带了吗,不花钱的。”
顾衡忽然有点不耐烦了:“唉,你一个小丫头你管我怎么回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快挂吧,我要过马路了。”
“顾伯,喂!”
之后回应她的便是一阵急促的忙音。
朱美气呼呼地摁灭手机屏幕,低低地嘟囔了一句“臭老头”-
朱景荣站在席殊的对面,站在一根装饰用的柱子后面,一双显得有些猥琐的眼睛直勾勾地透着玻璃门看向里面。
朱景荣年轻的时候应该是英俊的,不然陈兰那种眼高于顶的骨子里都带着清高的搞艺术的人首先就会“以貌取人”把朱景荣pass掉。
可现在,他人到中年,身材走形,发福变胖,肚子凸了出来,顶在身前,让一身西装紧紧包在身上,像个大皮球。
那些峥嵘岁月,意气风发的时代,在这个有些油腻的中年男人身上,完全不见踪影。
他现在半个身体由石柱子挡着,一双被肥肉挤得几乎要不见的眼睛里面迸发出几抹不同寻常的光。
忽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被吓得一个激灵,慌里慌张地掏出来,来电显示上只写了一个“冯”。
一见这个字,朱景荣一整张脸就像裂开了一样,活像被人狠狠砸碎的石膏雕像,稀碎得拼都拼不上去。
他浑身开始剧烈哆嗦了起来,手机就那么被他握在手里,颤得他几乎要抓不住了。
他知道这个电话自己不接不行,可他又实在不敢接。
良久,他终于下了决定,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下,刚要接通,那边却是挂了。
朱景荣一看时间,一分钟,原来是那边见打不通自动挂了。
这一刻,他的心里涌上了一种如释重负,就像是等待审讯的罪犯忽然得知自己的律师带着对他有利的证据来救场了一样。
可他这种放松的时间还没有超过半分钟,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朱景荣又是猛地一颤,这次他一点耽搁都没有,利利索索地就接通了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笑逐颜开,喜庆得像是年画上的大白娃娃,他的笑容追得满脸都是褶子,眼睛更是几乎消失不见了。
他的话语很活跃,还带着点谄媚。
“冯经理,有什么事吗?”
冯经理坐在真皮沙发上,他把烟从嘴里拔出来,掐着烟屁股摁死在了烟灰缸里。
“朱总,我没什么事,就是问问您今天有什么打算?”
朱景荣面上的表情丝毫不变,还是那副喜庆的模样:“我啊,今天可能得回公司看看去,我怕嘉琛那边忙不过来,我去帮帮她。”
冯经理道:“令嫒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三十岁还没到就把朱氏打理得井井有条。”
朱景荣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他应道:“这都是嘉琛她自己争气,我这个当父亲的,也跟着骄傲。”
冯经理笑了一声:“朱总谦虚了,虎父无犬子,朱总也不是什么平常人。”
“我相信,朱总也会把今天在我这欠下的东西全都如数奉还。”
冯经理也达到了目的,十分满意,又跟朱景荣寒暄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电话一断,朱景荣像是重生了一样。
那种溺水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他眼神重又变得阴鹜猥琐,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