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呢，丢下妈妈就不管了，你知道妈有多难过吗？”

邱敏捧着柳朵儿的脸，声泪俱下，本以为早已经生离死别，肝肠寸断，如今人不但好好的活着，而且还这么争气的不让人担心。

柳朵儿任由邱敏抚摸脸庞，六年不见，她老了，虽然还是印象中那憨厚的样子，可却老得快要让人认不出来了。

他们都还好吗？

“妈，你是怎么上来的？”转念一想，柳朵儿觉得不合适，拿起随身的东西，隐忍着热泪盈眶，对一旁呆滞的鲁森说道：“我请假半天，请你帮我转达萧总。”

柳朵儿牵着邱敏往外走，邱敏却反手去抓着鲁森手：“谢谢你，小伙子，你是个好人，不是你，我见不到我的女儿。”

鲁森别扭的让她握着，惯有的僵硬表情此刻完全凝固，不知如何是好。

“妈——”柳朵儿上前挽起和她身高差不多的母亲，邱敏才松开手，随着她走。

刚进电梯，邱敏便用力拽着柳朵儿：“走，现在就跟我回家。”

“妈——”柳朵儿被她弄得难受，忍着让她握着，可被她抓得疼痛，站姿又别扭，试图抽出手，却见到邱敏生硬的态度：“你要还当我是你妈，就跟我回家。”

一语凝噎。

这么多年，她有多羡慕别人温馨的家庭，她就又多恨当初的那个家。

不是她抛弃的他们，而是他们抛弃的她。

她才是亲生的那个，为什么他们却把所有的爱给了那个买来的弟弟。

“好，我跟你回家。”柳朵儿抽泣着妥协，低着头，不让此刻摄像头后面的人看见她的懦弱，这些年来，她不争不抢，就是为了隐藏住这懦弱。

终于要面对了。

柳朵儿满心的期待，满心的害怕。

他，还好吗？还有柳禹，长得比她高了吧。

纷杂的思绪，记忆与现实浑浑噩噩的交杂在一起，柳朵儿始终被邱敏拽着手，横穿过马路，邱敏破天荒的拦了出租车，报出长途客车站的地址，直到两人上了车，邱敏悬在胸口的石头才算落了下去，松开了柳朵儿的手。

“你乖乖的在这里等着，妈妈去给你买点儿吃的。”下车前，邱敏不放心的重复：“朵儿，一定等妈回来啊。”

不和适宜的语重心长的嘱咐，引来有人回头看向柳朵儿，那眼神似乎在询问：“她那么关心你，你怎么忍心伤害？”

柳朵儿抿嘴，点点头。

她怎么可能会丢下妈妈，她那么远来接她，她怎么能让妈妈失望。

一路上，邱敏几乎都在握着柳朵儿的手，好几回想说点儿什么，未语泪先流，太多的话堆积在胸口，柳朵儿反倒没办法说出来，只得无声的跟着妈妈，像小时候那样，只要妈妈在，心就安稳。

记忆中的地方突然变小了，柳朵儿仿佛变成了巨人，彭城的商场，彭城的公路在她眼中变窄，变小，熟悉的味道还在，只是，再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了。

怀念的，逃避的，还有她独一无二的经历。

柳朵儿不知道这一路上是怎么回来的，当她站在低矮的房子前，脚步忘了挪动，心平静的如同死水，激不起任何的波澜。

柳文从房间里出来，看见邱敏立刻黑了脸：“臭女人，你上哪里去了？家里那么多事你不做，等着谁来给你处理？”

他老了，才六年的时间，并没有老多少，嘴还是那么狠毒，不给人余地。

“空手你也好意思回来？”柳文打量完柳朵儿，转身进入了房间。

“朵儿，乖啊，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同他吵，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千万不要吵，不要和他生气，好吗？”

熟悉的懦弱感引得柳朵儿再次泛起不适之感。

若不是妈妈一味的忍让，她又何至于要用极端的方式来逃离。

妈妈明明受不了他的蛮横，他的懒惰，却因为家里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观念影响着不敢离婚，妈妈一边像亲人哭诉家里只有她一人操持，一边却又糊涂的守着。

“她没腿，不会走路吗？你赶紧进来，我腿痛，给我弄点儿水来洗脚。”柳文不耐烦的催促，柳朵儿这才发现，他靠在门后，是因为不想让她看见他如今的糗态。

何其蠢，还以为再无烦恼，再不用为这个家流泪。

亲生父母无法选择，生气又如何，躲避又如何，该承担的，一点儿不少的又找回来了。

柳朵儿侧着身子进入房间，发生过的一幕幕全都浮现在脑海，她无法开口言语，她住的那间屋子里，住着陌生人，而其他的房间，早已没了她的容纳之处，她站着，不知怎么落脚。

“死丫头，跑了就不要回来，混不下去了，回来做什么?你已经长这么大，我们没义务再抚养你！”柳朵儿闻了闻，房间里没有酒味，柳文此刻清醒着发火，是真介意她两手空空。

“女儿回来了就好，你嚷嚷什么？丢人还不够吗？”邱敏给他倒好洗脚水，站直身体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