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离了狩猎场,百里九歌昂首挺胸,目光澄澈耀眼如出鞘的宝剑,划破正月的严寒。
恍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模糊在马车三层纱帘后的身影,记得方才那周世子又咳嗽了,似乎这一整天的狩猎他都独自在马车之中避寒……他的身子骨竟是这样禁不得受凉,这怕是和她两年前的行为脱不开关系吧!若不是那时她讨走了他吊命的九色灵芝去给好友治病,又看着他割下一块肉作药引,如今的他又岂会体弱到如此境地?
如是想着,百里九歌略有些不是滋味,不知不觉间回到了朝都城中。
她在入城后顿了顿,改道,朝花街柳巷走去。
在朝都的花街上有座青楼,名为“芳菲馆”,是这朝都花街上名声最响的一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这家青楼的两大头牌——“画仙子”白蔷姑娘和“舞仙子”顾怜姑娘,是整个花国的两大状元。
百里九歌来到了这里,大白天的,芳菲馆尚未营业,半掩的门中可见粉红帘帐无风自摆,幽幽袅袅的缠作一片惹人想入非非的Chun景。
她推开门,侧身进了去,将门关上,沿着铺就妃色绒毯的木楼梯走上去。
“哟!你还知道回来!”
楼梯的尽头处站着个刚起来不久的妇人,身形富态,尚未梳洗,只掐着兰花指,半笑半恼道:“听说今儿个那些显贵之人都狩猎去了,我还当你会跟着玩到宸王府里去,乐不思蜀呢!这午时还没到就回来了是个什么意思?”
百里九歌步步踏上去,笑答:“鸨妈妈早,正好告诉您一个消息,我被殷浩宸给退婚了。”
“什么?”鸨母脸色腾地变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就是百里紫茹陷害我失节,我见殷浩宸动摇,索Xing叫他把婚退了,省得强扭的瓜不甜。”
鸨母不由的撇了撇嘴,讥讽:“你可真够豁达,男人都到嘴边你又给喷出去了!”
“我又不喜欢殷浩宸,嫁不嫁都一样,再说是他动摇了,我又何必再贴着人家?这婚退了,我正好可以回芳菲馆潇洒些日子。”
鸨母讪笑:“也是,你也该回来了,这段时间多少达官贵人要拜访你求得佳作,都被我给拒了,说你抱恙在床。呵,那些人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我要是再拒绝下去,都怕他们拆了我这芳菲馆!”
百里九歌摆摆手,道:“你放心,今日你就和外头说,我画仙子白蔷的病都好了,可以继续接画,有想来的尽管来,来者不拒!”
“呵呵,好嘞!”鸨母眉开眼笑起来,那一对熠熠生辉的瞳眸似是能倒影出堆成山的金**来。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盼到白蔷肯作画了,接下来芳菲馆定然会大赚一笔啊!
正巧这会儿,就有客人叫门了,鸨母心知大白天来芳菲馆的多半是来求取白蔷的画作,便赶忙开门迎接去了。
百里九歌笑笑,径自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三楼最静谧的一间房屋,就是她的居所,内里的打扮与其她姑娘的房屋别无二致,唯有那幽幽的宣纸香与墨香,让这房间变得分外宜人。
红裙褪下,换那一袭白色烟笼梅花百水裙裹住纤纤体态;凤凰花自发端取下,重新梳那凌云髻,插那玉叶金蝉簪;盈盈双足蹬上描了蔷薇花纹的绣鞋,双手轻挽那一对翡翠花钏;最后落手颊边,扬手掀了软面具,露出那惊煞世人的绝伦之姿。
这便是画仙子白蔷,亦是她,百里九歌。
因着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奉国大将军府,许久没有接画,因而当她“病愈”的消息被传开时,芳菲馆被挤得水泄不通,来求画的男女老少恨不能从二楼楼梯排队到整个花街的最尽头。
百里九歌也不嫌人多,先把山水花鸟的画都接了,准备等完成了这些再去给客人画人物画的。
她研开墨汁,调开颜料,朱墨丹青,流水行云,一幅幅惟妙惟肖的画作在那灵活的笔下诞生、丰满、绚烂……
如此忙了两日,方有些吃不消了,百里九歌放下画笔,疲倦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门在这时被推开,柔软如三Chun桃红的少女笑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白蔷,看你这么卖力,想不想喝点连翘茶?”
“连翘茶?”百里九歌笑道:“顾怜你又来了,是花你就要泡个茶喝,来,给我尝尝!”说罢自己动手从顾怜端着的托盘里拿了一盏花瓷杯,仰头灌了下去。
“舞仙子”顾怜无奈的笑言:“品茶品茶,第一口品香,第二口品味,第三口品意境。你这哪里是在喝茶?我看喝酒还差不多。”
百里九歌浑不在意道:“我在外面逍遥的惯了,跟朋友都是喝酒,哪还斯文的品茶。”
顾怜巧笑嫣然:“说的也是,所以我可以想到你在奉国大将军府那种地方过得有多不舒服,不过你还真看得开呢,这样我就不用为你担心了。唔……你也累了好几天了,一起去泡个花瓣澡怎么样?”
“好啊,正好缓解疲劳。”
两个女子很快达成了共识,顾怜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