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花费了一番时间,百里九歌才重新踏进了朝都城,回到世子府大门前。
这会儿天色已是够晚了,天边那轮下弦月也挂得高高的,明亮亮的竟有那么些晃眼。
府门前堆满了还苦苦等待在这里看热闹的百姓们和不少从府中走出的达官贵人,一见新娘子安全返回,便都从善如流的击掌庆祝起来,雷动的掌声中却也夹杂了不少难听的议论。
百里九歌下了马,当面迎上的便是那一板一眼的御风。他冷着一张冰块似的脸,低沉道:“世子妃还好吧?”
“我没事。”她不是太想搭理这人。
御风似也看出百里九歌的想法,便转眸望向缓步而来的小容,拱手道:“辛苦小公子了。”
“无妨无妨,应该的。”小容笑嘻嘻的摆摆手,却在接触到百里九歌那道仿佛在说“你这路痴别卖乖”的目光时,笑容中多了份窘意。
就在这时,有熟悉的摩擦律动声传入耳中,百里九歌下意识的望去,高兴的见到是殷烈火转着轮椅过来了,且身边还跟着……
“二哥哥!”蓦见殷烈火身边跟着的红眼睛小女孩容仪,飞也似的朝着小容奔过去,一头栽进了他的怀中。
百里九歌怔了。
二哥哥?
容右相府中的二公子?
那个传说中总是云游在外几乎不回家、在整个朝都都堪称一绝的容家嫡次子,容晖的亲弟弟……竟然是小容?!
“嘿嘿,在下容微君。百里姑娘,不好意思啊。”
他略带顽皮的随手拱了下,接着便拍起了容仪的头顶,关切的问着:“这段时间还好吗?家里人有没有欺负你?”
“呜呜呜,二哥哥……”
容仪紧紧的抱住他,泣不成声,“我没事的,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都能够熬过来……况且,九歌姐姐和烈火姐姐都对我很好的,真的……”
一抹难测的颜色浮上容微君的眸底,他安抚着容仪,望向百里九歌,接着绽开感激的笑:“多谢你照顾仪儿了。”
百里九歌也从吃惊中回来,答道:“那是自然,我百里九歌便是看不惯那些庸俗浅薄之辈欺负容仪。”
那边的木轱辘也吱呀吱呀的滚动而来,殷烈火靠在轮椅背上,灰暗萧条的眨着一双魔魅的眼,柔声轻唤:“容二公子。”
“嗯嗯。”他浅浅笑道:“烈火姑娘,别来无恙啊,也要谢你照拂仪儿了。”
“应该的。”殷烈火瞥一眼容仪,戚戚吟道:“我与她是一样的人。”
这话触及耳边,让百里九歌很不是滋味,偏偏这时过来一人,打断了百里九歌的思绪——
“哎哟我说三小姐啊,不是都和您说过好多次了吗?喜帕不能揭!”
这聒噪的声音一响,百里九歌就懒得搭理。
繁文缛节!
陈词滥调!
她盯着那跑到她身前的肥硕喜娘,冷冷道:“喜帕被我弄丢了。”当时自己被孤雁携着,当然是要掀了那碍事的喜帕了,一直戴着不是自找麻烦吗?
喜娘露出一脸唾弃的表情,嘲讽道:“摊上您这样的金主儿,奴家这一整颗心都不够Cao的!这样吧,奴家再给您找一块红布来,三小姐就将就着用吧!”
百里九歌实在很想告诉她不用去找了,自己懒得再戴那破玩意,可是一见周遭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都在议论这事,她便没再多说什么。这些人指责她的不是她无所谓,只是那些难听的论调多半还是连着周世子一起侮辱的,这让百里九歌介怀。
她素来不愿教别人因着她的缘故而遭人非议!
过了半晌,在众人的闲言碎语之中,喜娘终于找来一张红果果的绸布。百里九歌便“将就”着用了,蒙到了头顶。
这布一盖下,便是什么都看不见。百里九歌只知道有两个婢女过来搀扶了她左右,接着她便随着她们的步伐,朝着世子府中踏了进去,耳畔的各种议论声也渐渐变成了虚假的不能再虚假的欢呼喝彩……
乌七八糟的杂声之中,似听见身后远远的起伏着殷烈火和容微君的对话声。
似听到殷烈火幽幽袅袅的叹息:“这场赐婚,也不知福兮祸兮……”
接着是容微君的低语:“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切都难说着呢。只不过这成亲的日子选得是有些坑了,今夜阴气太重啊……”
两人的窃窃私语逐渐被香没在众口洪流之中,百里九歌也只是隐隐约约的听了一些,不知那两人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索Xing不去理会了。
在跨过燃得蓝汪汪的火盆子和一个马鞍之后,百里九歌踏入了世子府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