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百里九歌面对着一张空白宣纸,鼻尖是墨香缭绕,朱墨丹青一一被调制在瓷盘之中,一只寒玉小羊毫被拿捏在五指之间,眉梢眼底微动,接着提笔画上。
她画过太多画了,风月花鸟的,梅兰竹菊的,有华彩奢侈,有素雅恬淡。至于人物画,也画了不少,皆是惟妙惟肖,颇有灵动之神韵。
至于画自己,她觉得,再没人比她更在行。
因而,明明是要花费两天的画作,竟是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落定了。
百里九歌并不想多看这画,完成后便将之摊开在窗边等着颜料干涸。
伸了个懒腰,吃了些茶点,正想要早点歇息的,却在这时被告知,殷如意差人来求画了。
百里九歌顿时无语,那殷如意不是被元皇后罚了在牢中静思七日么?合着七日还没到,她就找人来求画了啊。如此心急,是欲画什么,猜都能猜到。
接下来,果然从前来代为求画的婢女口中得知,殷如意想要一幅容晖的画,要求一定要画出容晖邪魅风流的气质。
百里九歌欲笑不能。这殷如意对容晖如此爱之切切,渣男配泼妇,分明是绝配吧!
眼下天色也不早了,她可不想现在去描容晖那双杏花眼导致影响自己睡眠,索Xing准备明天再画的。
可谁想一事未完一事又来,老鸨竟然亲自找过来了,说是宸王驾到,想要当面见她,看看画作完成得怎么样了。
百里九歌心底一惊。自己身为白蔷时都是顶着真颜的,和黑凤的容颜一模一样,若是被殷浩宸见了肯定一眼就认得出来。她的生活本就够乱了,怎还能节外生枝?
绝不能让殷浩宸见到她!
思及此,百里九歌执着老鸨的手,要求道:“你就告诉殷浩宸说我已经画好了,请他放心回去,说我胆子小不敢目睹王爷的尊容!”
老鸨的嘴角抽了抽,哂笑:“我说白蔷啊,你现在这副相貌,宸王殿下是认不出你是百里九歌的,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人家可是王爷!咱收了人家的钱,怎能办事不周到呢?!你可别害得我芳菲馆砸了牌子!”
百里九歌无语,眼下根本就无法解释,只得加重了语气道:“拜托你就再帮我这一回好不好!反正我不见殷浩宸,你要是不帮,那我现在就逃,反正你们都拦不住我!”
“哎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老鸨脸色花白,气得直瞪眼。
百里九歌也不跟她啰嗦了,推了老鸨出去想要关门的,偏在这时,余光里瞅到楼梯那儿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望着这边。那身影一顿,接着快步而来。
天!竟是殷浩宸!
百里九歌赶紧将老鸨往前面一推,转身朝着隔壁的房间跑去,推门就赶紧进去,进屋后从一扇内窗往后院翻……
老鸨被弄得有些云山雾罩的,抱怨了句:“这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呀!”一回头望见殷浩宸阴鸷的目光射来,转瞬间笑得好不热情,故意用那兰花指在殷浩宸的肩上戳了一戳,调侃起来:“哎哟宸王殿下您这是急什么啊?奴家这不是在帮您叫白蔷姑娘吗?她毕竟不是个妓子,难免矜持些,您这样直接闯过来可是会吓到她的!”
殷浩宸眉峰深旋,阴沉的视线犀利的穿过袅袅浓香,射在鸨母的脸上,那目光烫人的很。
鸨母维持着唇角的笑,却是觉得身后有冷风嗖嗖而过,脖颈上一片凉意,一股强烈的威压令她觉得甚是难以承受,不由在心底骂着百里九歌好不讲义气。
殷浩宸陡然移开目光,定定瞅着方才百里九歌跑进去的那间房,二话不说,推门而入!
这举动吓坏了鸨母,忙拉住殷浩宸的袖口,“宸王殿下,使不得啊!屋里有姑娘在休息呢!”
一记厉色自殷浩宸的眸中剜来,鸨母顿时觉得脸上被覆了厚厚的冰雪,寒的呼吸不过来。
但听殷浩宸沉声道:“本王方才分明见到白蔷姑娘躲进这间屋中,为何对本王避之不见?莫非这其中有鬼?”
鸨母忙道:“哪有什么鬼啊!殿下多心了,哎哟殿下,奴家和您说……哎哎,等等啊,别进去!别进去啊!”
然而殷浩宸已然踏入屋中,鸨母是无论如何都阻拦不住。只见殷浩宸一眼就瞅到那半开着的窗户,窗扇还在微微摇晃着……
殷浩宸眉目一沉,脑海中思及方才那惊鸿一瞥。方才远远的瞧见白衣女子举手投足之间娇憨大咧,那惊世美颜虽是看不清,却和那黑衣仙子的感觉惊人的相似……殷浩宸心念涌动,蓦地纵身一翻,从窗户跃了出去。
鸨母吓了一跳,打了个大大的激灵,连忙奔到窗边,急得焦头烂额,一个劲的念叨:“白蔷啊白蔷,你这回真得自求多福了,看你运气吧!”
那厢百里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