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右相府门前,那前来迎接他们的家丁态度甚是傲慢,冷冷打量了墨漓几眼,嘲笑道:“周世子看起来身体也不似外界所传得那样差嘛,这都能走能站了!世子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大商陛下赐你了世子妃冲喜,要不然只怕今日你连病榻就下不来!”
此话说得如此侮辱,墨漓却是清清淡淡,一笑泯之,反周到的拱手施礼。
百里九歌心里一窒,深知墨漓出门在外肯定没少遇到这样的情况,正要开口说话,却又听那家丁嘲道:“只是世子妃从前被宸王殿下退婚,又没嫁成我家大公子,不知道如今在世子府里有没有觉得寂寞。”
百里九歌面色一冷。这人是没事找打么?
瞪他一眼,懒得理他。
谁想这家丁嘲讽得更厉害了:“小的只是实话实说,世子妃你瞪我干什么?这里是右相府可不是你那小的跟芝麻似的世子府,别说你了,就是周世子也得跟我家老爷点头哈腰呢!质子就是质子,周国人天生就是当奴隶的命!”
百里九歌眼神一沉。
“哈哈,世子妃你何必那么护着一个质子?反正他活不过三年的!哎呀,世子妃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看着像是要踹我似的?”他挑衅的拍着胸脯,“你踹啊,踹啊,你踹——啊!!”
只见百里九歌猛地一脚将人踹飞出去,从大门口一直落到大街对面,摔得惨叫狼嚎。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和前来府中的宾客吓了一跳,聚焦了百里九歌,只见她冷冷睨着那被踹飞的家丁,高声嗤道:“这是你让我踹你的,活该!还有——”她道:“你侮辱我我还可以不搭理你任你说去,但我决不允许你侮辱墨漓!”
周遭旁人听了这话,半是讶异,半是觉得百里九歌不可理喻。
她却瞧都懒得瞧,拉了墨漓的手笑道:“有我在,就不让无事生非的人伤害你!”
她说完,便拉着墨漓踏了进去,因着在意墨漓的身子骨不好,特意放缓了脚步,感受着墨漓能够一步步游刃有余的跟上。
身外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唏嘘议论,她置若罔闻,却也不知道身后墨漓望着她的眼神,再不复初见时那隐匿在暗处的锋锐……
却道这次容晖与殷如意的婚事因着是公主出嫁,而万分隆重正式,各项程序无一省略,就连殷如意的轿子到府门口时,也是由容晖亲自去踢轿门,迎接殷如意下轿。
虽然百里九歌对此毫无兴趣,可是看着那一道道工序就想嗤之以鼻。
繁文缛节,这是自找麻烦么?
下意识的踮起脚靠到墨漓的耳畔,低笑道:“我才知道原来成个亲这么麻烦啊,还好当时我没干这些,否则无聊死了。”
墨漓神色微漾,沉默片刻,蓦地问道:“你可曾觉得遗憾?”
“遗憾?”百里九歌一怔,明眸朗然的眨了眨,坦率一笑:“还真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些程序分明就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其实只要两个人自己过得好,又在乎这些做什么?”
说着,见那边殷如意总算把最后一道程序过完了,和容晖一起进了正厅去,宾客们也跟着蜂拥而入,百里九歌和墨漓在人潮也来到正厅中,落了座,等着接下来的拜堂。
在昭宜帝一番啰嗦的话语过后,礼部司仪总算喊出了“一拜天地”的字眼。
百里九歌爽朗含笑,望着这艳红一片的场景,望着那对新人拜堂的样子,不知怎的,原本嗤笑的表情凝固了起来,渐渐的,化出一抹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失落。
记得小时候,曾听孤雁师兄讲过的,男女拜了堂便是夫妻,从此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可自己出嫁那日的拜堂却是……
目光不由的投向墨漓,在这处处红艳逼人的大厅中,他那一袭白衣鹤氅竟显得尖锐孤独,是那般的格格不入。即便是这灯火阑珊之地,那些簇拥在他面庞轮廓上的光影,依旧将边边角角处打磨得苍白而近乎透明。
百里九歌的心中,酸意陡生。
墨漓的身体,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他真的和人们所说的一般活不过三年吗?
而自己……想改变这一点。很想改变!
却又真能做到吗?
左手不由的紧握起来,不小心抠到了掌心处的伤疤,一阵刺透让百里九歌眉心一皱,不经意发出一声嘤咛。谁知在这般喧闹的环境下,这一声还是被墨漓听见。
他低眸,一眼瞅到百里九歌松开的左手有血珠淌下,眸色一变,轻执了她的手摊开,只见触目惊心的血色蜿蜒在脉络之间,那本已结痂的伤疤仍在冒出鲜血。
百里九歌回了神,连忙抽出左手藏到身后,大喇喇的笑着:“没事没事,失误而已,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