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漓……”
百里九歌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唤着他。不知怎的心脏又跳得好快,咚咚咚的擂鼓声令她不知所措,都快要站不住了。
就这样僵了似的,直到墨漓直起身,掩唇虚弱的轻咳了几声,这声音才平复了百里九歌狂烈跳着的心脏。
一时间也顾不得身旁的顾怜了,双手揽过墨漓的手臂薄斥起来:“都说了你身子骨不好还这样,我扶着你,我们回府去!”
墨漓无言,只轻轻颔首,由着百里九歌扶着他去了。
庭院依旧吵吵闹闹的,充满了众宾客的虚伪之声,那厢的宾客们竟然顺势就将容晖和殷如意一起推搡向洞房,还有人起哄说趁着容晖身上的药效还没消,更有助于洞房花烛夜。
这些声音入不了百里九歌的耳,此刻的她只一门心思的想和墨漓赶紧离开这里,走远了二十几步又猛地想起顾怜来,赶忙扭头唤着:“顾怜,你还在那里站着做什么,赶紧一起出去啊!”
“……嗯,我知道。”
顾怜的声音触及耳畔,有那么一瞬间,百里九歌竟被一种错觉袭过脑海,仿佛顾怜不再是从前的顾怜,似是突然之间有一面墙出现,将两人生硬的隔开。而顾怜就在墙的那头,缓缓的远离,越来越远……
这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
百里九歌摇摇头,觉得自己多半是神志还不大清楚瞎想起来了,明明顾怜只是没跟上来不是吗?顾怜是自己在芳菲馆最好的姐妹,又怎会与自己有什么隔阂?
遂大喇喇笑言:“那就走吧!”
顾怜道:“好。”可那艳如桃李、灿若云霞的脸上,却勾出一抹苦涩不甘的笑,转眼间又消失得毫厘不剩了。
她起步而来,跟上了前方那一高一矮两个在月色下似浑然一体的背影,心中有种破了洞、漏了风的感觉,漏得这寒冷的夜风全都钻进去,将身子冻得直想打颤。
走着走着,余光里蓦然见到什么金色的东西,那东西在某一瞬间反射来的金光,刺痛了顾怜的眼。
她望去,视线穿过乱糟糟的来往宾客,落在了隐匿在丛丛灌木之后的女子身上。
就是那女子,那纤细白皙的素手中,缓缓的衔着两枚细如牛毛的金色之物,像是……针?
终是脚步匆匆而过,顾怜只看了那么一眼,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直追百里九歌去了。
夜色,依旧浓郁如酒,繁星闪着如冰的寒光。
一天清辉,明月霜凉。
吵闹声渐远的庭院里,那丛丛灌木后,发出了规律的吱呀声。
只见木质的轮椅徐徐行了出来,轮椅上的女子萧条似一片深冬的残叶,羽睫长卷翻起那凋零而魔魅的眸,就这般冷漠的,凝望这空虚的世间……
月光凉如水。
当百里九歌踏出容府的那一刻,吊在半天高处的那颗心稳稳的复位回去。
总算是出了这鬼魅横行的是非之地了。
如此折腾一晚上,还真是够累心的。
深深吸了口气,委实觉得府外的空气都比府内新鲜百倍。又见身边的墨漓只剩下一袭白衣,实在单薄的很,便连忙拉着他去找马车。
守在车边的御风眼尖,立刻迎了过来,在见到墨漓的鹤氅穿在百里九歌身上时,眼中有异色浮起,却是只忠诚的送墨漓先回了马车,没说别的什么。
当车帘子落下时,百里九歌放心了不少,回步向顾怜,嗓音里难掩脱险后的激动。
“顾怜,芳菲馆的辇车在哪里?我送你上车去,过几天我会去看你的!”
顾怜浅浅的笑了,依如平日里的娇娆友善,可看在百里九歌的眼里,却不知是因月色太过朦胧还是怎样,竟觉得这笑容不再似以前那样纯粹的毫无杂质,而是……多了些自己无法看懂的东西……
多心了。
自己一定是多心了。
不该想这么多的,这根本不像自己!
“白蔷,我想谢谢你。”
从顾怜唇中吐露的这句话,令百里九歌有些莫名。
“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谢我?”
顾怜笑了:“也没什么,就是忽然很想谢谢你,你是我的好姐妹,也是与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这样的缘分,我该是喜欢你都来不及,不是么?”
“顾怜……?”奇怪,顾怜的话为什么听着如此怪异。她明明从不这般说话的,这要自己怎么回答?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