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盘算得妥当了,百里九歌又拉着殷烈火说了不少话,最后见天色实在太晚,索Xing将殷烈火留在自己房里同塌而眠。
殷烈火没有拒绝,却是说道:“你先躺好吧,我去外面再看一会儿星子,一刻钟后再进屋来。”
“好,那你去吧,披上我的衣服啊!”百里九歌嘱咐。
殷烈火轻轻颔首,将百里九歌的那件镶毛织锦斗篷披在身上,斜眸深深的望了眼她肩上的洛水仙子刺青,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轮椅转了起来,在轧过地面时发出吱吱呀呀的沉闷声响,殷烈火出了屋去,将门掩上……
屋外一下子就冷了,明明是四月芳菲之季,却不知为何,寒凉的就似塞北雪原。就连那一望无际的漆沉天空,也刮起了簌簌阴风,刮得那零落各处的星子惶惶不安的闪烁。
殷烈火抿着的唇角微松,扯开一抹孤绝而萧条的惨笑。
她望着头顶那些与她一般渺小伶仃的星子,手中,缓缓的拈起三枚细如牛毛的金针,轻轻以指肚打磨,缓缓的,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的针法……似是越练越出众了——能够在几十尺之外精准的命中殷如意的阳池Xue,不深不浅。
只不过,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准,离那教授她针法的那个人,还是差了很多。
她记得那人初来朝都时,许是因缘巧合的安排,让她得以结识他。
他温柔、清雅,从不似这朝都之人般以蔑视的眼光看她。她知道,在他眼里,她和正常人无异,反而更需要包容和关怀。
她这十八年,冷情、无心,一点微薄的感情都给了养父养母,却在他那温和的对待下,又悄然为他滋长了一份情。
可惜啊,她就是再怎么恋着他,也终究是一厢情愿罢了。只因她知道,他的冷情其实比她更甚。她曾猜想,他的冷情或许源于早年的什么遭遇,可他却因为内心强大而成就这种对所有人都温润有礼的Xing格。
是了,他温润,随和,甚至近乎温柔如水……然而,她清楚,这只是他冷情之下的一番礼遇而已。
她,终究是一厢情愿了!
凄楚的笑着,纤手缓缓抬至眼前,殷烈火凝视着指间拈着的金针,就这样出神的望着那浅浅的光泽,蓦地,苦笑出声。
纵是她半身残疾,却仍有这一技之长。
这朝都的蝇营狗苟们不会知道,她殷烈火千针如雨杀人不过一瞬;更不会知道,她能挽弓搭上十箭,十箭同出,无一虚发!
而那个在不到两年时间内便将她教到如此境地之人——墨漓……她这辈子,是忠定他了!
这一晚,殷烈火在百里九歌的榻上睡了一夜,两个女子清浅的呼吸缭绕在房中,各自做着各自的梦,就这样直到第二日曙光降临。
翌日,正是庚子年的四月二十五日。
百里九歌早起后先去厨房做了早点,专程学着殷烈火养母霍氏的手艺,做了些油炸夹儿、虾元子、镜面糕、闲细头羹,端去亭下的石桌给众人填肚子,还专程的让殷烈火好好品尝。
殷烈火小有意外,在尝了些许后,吃惊的盯着百里九歌,只道她竟将养母霍氏的手艺重现得这样逼真。
百里九歌直爽的笑着:“也没什么啦,我也只有做饭能拿得出手而已!那次在你府上吃了你养母的早点,颇觉得味道很好,便抽空研究了下配料和做法。今日也就是一时兴起想做做看,没想到会这样成功!”
就连御雷也大掉下颌的感叹:“世子妃的厨艺果然够厉害啊,术业有专攻,精通这一项就够了,琴棋书画不会就不会吧!”
听言,桌畔的几人表情同时丰富起来,就连时常对百里九歌冰冷无颜的段瑶,都不禁笑道:“御雷,你怎么明着讽刺人。”
这会儿百里九歌正夹了个虾元子,要给墨漓,她浑不在意的笑言:“还好了,御雷说的是事实,那些大家闺秀该学的东西我的确不会,琴棋书画也就只会个画而已。”
“世子妃还会作画啊?”御雷立马来了兴趣。
百里九歌筷子间夹着的虾元子忽然掉到了桌子上,离墨漓的碟子只有两寸不到,她一边感叹着可惜,一边心悸自己说漏嘴了,忙又夹了个镜面糕置于墨漓面前的碟子里,对御雷道:“我也就是从前没事干临摹过几幅画,稍微懂一点而已,雕虫小技,不提也罢。”
“哎呀,这可扫兴了……”御雷不满的吐着舌头,一边朝御影和御风挤眼睛。不过这两人各吃各的,显然不想搭理他。
却是百里九歌埋头吃早点,也不看别人了,自是没有察觉,墨漓的眸中,一抹幽深侧揣测之意似昙花一现,那目光凝视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