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忙挡在了墨漓身前,隔开了孤雁,直说出口:“你到底想干嘛,先说好对事不对人,你可别做让我不开心的事!”
这话中的意思孤雁自然是一听就懂了,当下翻了个白眼,却又眼神一转,定定的瞅着墨漓,笑道:“我曾听人说过,周世子是个棋痴,既然这样,就跟我下一盘如何?”
望着孤雁那满是探究和挑衅的眼神,百里九歌只觉得不妙。论下棋,自己的师父“易方散人”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孤雁是师父的亲儿子,虽然技术比不了师父,却也极为出众。
反观墨漓……
她也知道他会下棋,在世子府的日子里偶尔见他和小容对弈过,却很是偶尔,这样的频率算是“棋痴”吗?
忙说:“孤……司空公子,墨漓身体不好,坐在棋盘前久了的话,我怕他不舒服。”
孤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是吧,师妹就这么护着这药罐子?
墨漓却轻轻抚过百里九歌的肩膀,柔和的浅笑:“九歌,庚子年四月阳气旺盛,我无大碍。”对孤雁道:“既然司空公子诚心相邀,在下必全力以赴,还请司空公子指点一二。”
孤雁笑答:“周世子客气了!”不求您照顾好我的傻师妹,但求别让她把自己给坑进去!
殷烈火素手轻挥,招来府中的婢子,将书房一角的棋桌收拾妥当,桌上那支白色陶瓶连同插在里面的垂丝海棠被暂时移到书桌上,搁在那本羊皮古书旁。
孤雁与墨漓款款落座,一人衣袍乖张的如拂过千斗黄沙,一人鹤氅旖旎在地,携了万朵优昙盛放。
孤雁也不客气,执了黑子先落于棋盘一角,不似当初容微君落棋于天元星位。
光滑稳重的白子正拈在墨漓指尖,窗外照进来的柔柔熹光在他修长好看的手上晕开,那原本苍白如玉的手,浅淡的仿佛与晨光是同一颜色。
皎白的棋子落下,清泠泠脆响,撩人心弦。
孤雁唇角飞起,不言,再落子。
两人便这般各执黑白,各自为阵,三尺阴阳之间只闻得清泠的声响,静谧沉默亦是另一种剑影刀光。
局中三百六十路,生死反复。
孤雁风驰电掣,棋风凌厉,每每皆要抢占先机,锋芒毕露。
墨漓却是且仅且退,指下行云流水,时而沉稳绵密敛了光华,时而飘逸灵动出乎意料。
乍看去黑子咄咄逼人,棋势如大雁张起的厚翅,将白子困住。可再一细看,却又觉得那些白子如扎入大雁体内的钉铆,一颗一颗似封住那大雁的七经八脉,以静制动,不露声色。
随着更漏一声声的滴落,孤雁的脸色已经笼上了阴霾,愈加觉得墨漓棋风古怪、太是多变,上一刻还是徐如木叶,下一刻便是飞花如雨,进进退退似毫无章法,却偏生的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表面上是自己压着他布棋,可实际上却是处处受制于他。棋子布得越多,就越是招架不住,那张扬的黑色大雁也仿佛在被一点点蚕食,斩断翅膀、万劫不复……
鬼医陡然发出一声浅叹,带着些许惊异:“为何老朽觉得,世子殿下这棋路,甚是特别,不似中原这边的。”
一语惊醒孤雁,狭长的眸子一挑,哼道:“听前辈这么一说倒还真是。中原这边,北方路子浑厚稳重,江南路子拘谨细腻,东西路子介于两者之间,差别不大,可世子的棋路,分明和中原这边的大相径庭。世子,你可明明是周国人啊!”话语里有着强烈的试探和怀疑。
墨漓不疾不徐的应道:“在下的棋路,是承蒙一位师长指点一二,她虽不善弈棋,却棋路独特。只不过,那位师长的来历,在下亦是不知。”
孤雁眉梢皱了皱,没试探出什么来,却是濒临满盘皆输。
只不过……
目光再次落在墨漓的脸上。
这一瞬孤雁的心中扬起了高高海浪,却是滞了片刻后,霍的笑嘻嘻道:“我认输,世子果然高明,也不愧‘棋痴’二字了。只不过我有一事不解。”
“司空公子请讲。”
“我就是觉得奇怪,很多人都说世子你是棋痴却又并不常下棋,这不是很矛盾吗?”
回答他的是一道嘶哑残破的幽吟:“有何矛盾……心中无棋,则棋处处。手中无棋,却身处棋局之间,安之若素、处之泰然,纵是一时占不得先机,也终将满盘尽收。”
孤雁心中一凛,视线扫向殷烈火,讶异又怀疑的盯着她。她这番话,说的隐晦,可他却懂得一清二楚。
百里九歌皱了皱眉,不大明白殷烈火的意思,却是见墨漓忽的咳嗽起来,甚至有愈加严重的趋势。心一切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