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漓的眸中蕴满了疼惜和哀婉,唇角噙开淡淡的苦笑,低语:“你告诉过我,逝去的人到底是逝去了,活着的人却还要笑着活下去。我相信,我所认识的九歌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不会沉溺在悲伤和消沉之中。此刻,想哭便哭吧,有我在你身边。待你哭够了,我希望你依旧是那个坚强明媚的百里九歌,依旧能够充满勇气和信仰的继续走下去。”
怀中的女子似乎僵住,颤了一颤,她极力去控制哽咽,在墨漓的怀中点着头,“嗯……我会的……我会的!”
旁边的顾怜喟然长叹,已然有些待不下去了。
她起身而出,将房门关上,接着,身子便无力的倚靠上去。
她的心也好难受,既为了她的好姐妹,也为了自己。
看到白蔷被亲人的惨死刺激得崩溃,她恨不能替她分担些痛苦。可是,当看到墨漓那般疼惜的将白蔷揽在怀中安抚时,顾怜只觉得刺眼,更无法忽视心口的一抹痛。
她忽觉得自己好可笑,她不是一直以来都想要靠着舞技谋一位好夫君吗?她的心本就是功利的不是吗?
可如今呢,她不能不承认,素来蔑视“一见钟情”之说的自己,却难以抗拒的走上这条路。
她竟喜欢上那看似孱弱却风华绝代的周世子!
可是,那人却已经娶了她最好的姐妹白蔷,亦或许他已经将白蔷放进了心中。
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呢?自作孽吗?
顾怜痴笑不止,笑自己既心疼着白蔷,又嫉恨墨漓对白蔷的上心。如此矛盾的自己,当真是太可笑了!
就在这时,面前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惊醒了顾怜。
“哟,舞仙子姐姐这是怎么啦?怎么无精打采的守着这门呢?”
顾怜回神,见面前来了一群楼里的姑娘。
当头的一个颇有姿色,挑衅的笑道:“之前姐妹们都有看到你和鸨妈妈救了个红衣服的姑娘近来,那人是谁啊?怎么惹得顾怜你露出这样又恨又心疼的表情呢?那人该不是其他楼子里的花魁吧,说不准是你好不容易结交了人家,却技不如人,害怕自己舞仙子的名号不保……”
顾怜的脸色转黑,有些恼怒:“你胡说什么,无中生有之事,不要拿来乱说!”
听言,几个姑娘面色一变,立马叉腰变作了泼妇一般,指着顾怜就骂起来:“你不就是会跟着音乐扭来扭去勾引人吗?有什么了不起!少仗着自己有名气就不给姐妹们好脸色看!一个你,一个白蔷,凭什么鸨妈妈对你们那么照顾!哼,我黛黛还偏不信芳菲馆没了你们就开不下去了!”
顾怜的脸色已然难看到极致,纵是脸皮子薄,却仍旧叱了上去:“黛黛,我和白蔷是怎么惹到你们了?大家在一个楼子里待着,都不过是讨一份活计罢了。平日里你们就总对我和白蔷不友善,我们都未与你们计较,你们又怎能得寸进尺、含血喷人呢?!”
那黛黛听了,大笑起来:“顾怜,你还真是自以为是啊,头先就听说当朝宇王要纳你为妾,你尚还觉得辱没了自己死不答应。姐妹们可都觉得奇怪得很呢,你的胃口到底是有多大?难不成一个青楼妓子还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不成?”
“够了!”
顾怜只觉得脸皮下烧得厉害,气恼的眼底都有些发热。正要再说什么时,却见老鸨走了过来。
“又怎么了!又在我眼皮子底下闹内讧是不是?”
老鸨本就因着百里九歌的事情而心情不好,这会儿见了这般场面,更是所有的气都被撒出来了。
她嗔眉怒目道:“黛黛,你们几个,是不知道白蔷的房里住了个病人进来吗?还在这里找顾怜的麻烦!这个月的份例扣光!”
黛黛等人的脸色顿时如酱菜一般。
黛黛委屈起来:“鸨妈妈,您不能因为顾怜是芳菲馆的摇钱树就偏心她啊,我们姐妹谁不是帮着给楼子赚钱的?您这样就罚了我们的份例,难道不是有失公允吗?”
鸨母气得眼睛的瞪圆了,厉声道:“我爱财归爱财,却什么时候为了赚钱而丢了良心?什么叫顾怜是芳菲馆的摇钱树我就偏心她!我若是想多赚钱早就逼着你们都卖身去了,哪还允你们自己决定怎么陪客人!”
手一挥,指着大门,“你们若是觉得我厚此薄彼不满意了,大可以现在就走!你们赚的钱我退你们就是了,就怕你们去了别的楼子里便一个个保不住清白,到时候连个哭喊的地儿都没有!”
黛黛等人被鸨母这般盛气凌人的一教训,各个都没了话说,只得黑着脸散了。
顾怜也松了口气,叹道:“她们几个真是没完没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让人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