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挥别了负责送她出宫的婢女,一转眼,便看见几朵血红的花朵从眼前纷飞而过。
那花朵飞出的线型流畅而唯美,几乎不像是被风吹成的,反倒像是武学中的一门“摘叶飞花”。
百里九歌下意识的走近了那些花朵,随手拈起一朵,置于掌心。
这花……怎觉得都没见过呢?
原本血一般色泽的花就少之又少,而这花,看着又偏偏像是梨花……
等下,梨花?血色的梨花?
百里九歌立时明白了。
血梨花,正是花谷七宿之一“梨花巫”的标志。照墨漓说的,梨花巫是湘国白罗圣教的巫女,且江湖上皆知她武功莫测,飞花伤人仅在弹指刹那。那么此番,梨花巫是在用血梨花引路,唤她过去相见吗?
既是七花谷的人约见,百里九歌自是要赴约了,朝前望去,果然望见一朵接一朵的血梨花纷纷扬扬,在长街上飘舞着、如引路的蝶般,绵绵翩飞。
百里九歌连忙纵身而起,施展轻功,飞速的跟了上去。
这一路追了好久,甚至追出了西城门,在西郊外的西江处,那些纷飞的血梨花才缓缓的落下,零零散散的落在地上,铺就一地风景。
顺着延绵的花朵望去,视线,被引向了西江畔的望江亭。
亭下,一道窈窕的雪白背影,幽幽的立着。风吹起那一袖白衣,染得天光迷离。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让百里九歌呼吸收紧,只感到那团人影恰如雨后的薄烟,风吹即散。
她大步流星的走进望江亭,大喇喇的招呼上去:“是梨花巫吗?既然喊我过来,必是知道我便是黑凤了吧。不过,到底是谁把我的俗世身份告诉你的呢?”
“……你的师兄,孤雁。”这干净纯粹的声音,太过空灵,如烟雾般虚无缥缈。
梨花巫转身望来。一张印着几朵血梨花的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百里九歌能看到的只有她那空灵的双眼。眼角下一颗泪痣险危危的缀着,整个人几许疏离、几许飘渺,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隔了万水千山。
百里九歌笑言:“原来你是在钟山碰到了孤雁啊,那定然也碰见小司命了吧,对了,你从湘国过来大商,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找我?”
梨花巫浅浅低吟:“是国师大人交代我的任务,捉拿一干逃狱的死刑犯。他们……是黑罗圣教的人,我已追了他们许久,前些日子听闻朝都的皇宫里,女眷染了怪病……我知道是他们干的,并且我能感觉到他们还在朝都。所以,想请你帮忙,一同对付他们。”
正好!百里九歌也很清楚,只有将那帮人逮到手了,才能通过他们接近阴阳家,也能看看朝都城里给他们做后台的是哪个高官。
“好,梨花巫你放心,这事我定不遗余力的帮忙!”说完又想到一个问题,忙问:“可万一他们人多,我们抓不回去呢?”
梨花巫幽幽道:“活口一个就够了,抓不回去的……杀。”
心下,不由的一凛,只觉得这般飘渺空灵的人儿说出那“杀”字时,太过无情随意。也罢了,七花谷的人,本就有的冷血残酷,有的古道热肠,时好时坏亦正亦邪的更是多的去了。知道梨花巫是自己人就行,别的不管。
于是点头答应下来,将前几日皇宫中巫蛊术的全过程,一五一十都讲给了梨花巫。
待暮色降临时,两人一同潜回了朝都,在南石道街米铺老板的店里过夜。百里九歌托人给墨漓递了个信,今晚有事不归,接着又找了丐帮的兄弟们,帮着调查那群黑罗圣教的巫师,究竟藏身于何处。
夜深了,朝都星火点点。
夜风已有些微凉之意,吹进世子府的院墙,吹过开满昙花的院落,温柔的撩起抚琴之人那鹤氅下的翎羽,卷起如雪的花瓣飘飞,在他的衣角处,摩挲、停留,卷了幽月暗香,清雅惑人。
黑色的影子倏然出现在琴旁,御影望了眼琴桌的一角处摆着的字条,那上面“今晚有事不归”六个字,笔触洒脱率直,自是百里九歌的字迹。
墨漓十指抚琴,淡淡问起:“今日你都暗中护着九歌,她在宫中,当是没出什么事吧。”
御影答:“世子妃没事,却是百里越进宫,声称百里青萍是百里啸和愈月夫人之女,昭宜帝遂赦免百里青萍。”
“嗯……”墨漓淡淡应了一声,“此事,子谦下午来找我时,与我说过了。”问道:“你回府甚晚,想来,是九歌也忙碌到很晚吧。”
御影沉声低语:“是梨花巫来了。”
“她?”抚琴的手缓缓停住,拢出一串尾音,幽月般的眸子微亮,望向御风,淡淡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