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很冷,从百里九歌的袖子钻了进去,催得浑身都像是冰冻了一般。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还能面对谁,只得悻悻的走回灯火通明的廊道,回到卧室之中。
刚推开门,气若游丝的低吟声,从房屋的深处流泻而出。
百里九歌一怔,连忙关门,小跑过去。
“墨漓,你醒了?!”惊喜的冲到床边,这刹那鼻头酸了酸,两滴泪从眼角掉了出来,就跌在墨漓的枕上。
他的目光依如浅璧的月色,柔和的仿佛一捏就碎。
“哭什么?”柔声低语:“你素不落泪的,这几日,却像是把平生的泪水都哭出来了。”
“我……”因着墨漓这话,百里九歌的眼泪竟是更加肆意,如串串珍珠似的,落个不平。
边哭,边倔强的抹掉眼泪,嚷着:“对不起墨漓,我错怪你了,都是我的错,才搞成现在这样的!”
她挤了挤眼睛,硬是将泪水又挤了回去,坚定的说道:“墨漓,事情的经过御风都告诉我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了,只要是你的安排,我再不会和你吵架,我全都听你的!你也要快点好起来,这几天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照顾你的,你安心就好!”
“是吗……”他气若游丝的说着,唇角的笑意柔和安详,丝毫不像个受了重伤的人。
可因着是趴卧在床,无法将百里九歌的表情全都收进眼底,不由的叹道:“我没事,阴阳咒都熬了这么多年了,皮肉之伤,又算得了什么……你没事便好……”
“我——”百里九歌哽咽,摇着头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去喝酒,还喝得酩酊大醉,明明应该是我保护你的,却让你这样的身子骨挡在我面前!”
喊着,却又明眸湛湛,握住了墨漓的手,脑中回想着御风适才说的每一个字,这一瞬,心思清明的如一盏镜子。
百里九歌定定道:“墨漓,我总是想离你的心能近一些,所以,当看不透你的时候,就胡乱揣度起来,这样的人真的都不像我了,可偏偏我一喜欢你,就像这样矛盾。可是……”
她道:“可是我真的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话都可以开诚布公的说,我神经粗,只能是把话都说开了才能明白……”
望进墨漓的眼睛,心中的悸动、心疼、痛楚、惭愧一股脑的涌来,百里九歌却眨眨眼,大喇喇的一笑:“墨漓,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
“傻姑娘……”墨漓望着她,唇角勾勒的弧度,似Chun水般的柔软。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握紧了百里九歌的手,轻语:“傻姑娘,你说呢……”
“我……”百里九歌的心中如注了蜜似的,甜的几乎以为这是个梦境。
她不确定的又问:“那你,有多喜欢我?”
“……很喜欢。”他的声音很轻、很弱,却是那样的清晰、坦诚。
百里九歌笑逐颜开。墨漓,原来真的对她有情。
他不是感情外放之人,甚至有时候,她还觉得他在伤害她,可事实上,她终于明白,他是在暗暗的保护她,在她的背后,一直这样默默的、为她着想。
他对她的感情,其实和她对他的,都一样,只是两人的Xing格不同,表达方式也差的太多。她张扬,情烈如火;他却是内敛,温柔如水。她像是灿烂的日光般照着他,他却是在她陷入黑暗时,仍坚定的守护在她身侧的那半天月光。
她终于深切的体会到,纵然没有华丽的言语,没有激烈的拥吻,可她却一直在被墨漓捧着、宠着……
眉毛渐渐舒展,百里九歌的眼角,这会儿还挂着晶莹,在那明朗而发自内心的笑容下,显得更是清丽耀眼,像是盛放的凤凰花般,绚烂夺目……
这笑容,亦夺走了墨漓的心魂,让他宛如是迷失在她澄澈的眼波中,只这么目不转睛的望着百里九歌,失去了言语。
时间,停留在深深的顾盼之中。
直到墨漓微微一动,牵动了痛楚,咳嗽了几声,才惊醒了百里九歌。
她连忙询问:“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痛,我知道一定是的。”
“没事。”墨漓轻描淡写,沉默片刻,语气肃了肃。
“九歌,今晚的事……虽然那些家丁被御风和御雷击退了,但是……你爹,毕竟已经把你救走你师兄的事情,禀报了昭宜帝。我担心……昭宜帝会对你发难……”
“我知道。”百里九歌的心很疼,无法估计接下来又会遭遇什么事。
却听墨漓温柔的说着:“所以,必要的时候,记得用那张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百里九歌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