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的目光炽热、闪烁、却又有些不忍的伤怀。
她凉凉问着墨漓:“世子殿下已经让我名声扫地了一次,那样的屈辱,我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今日,我只是想向您确定一件事。世子殿下,您是不是宁可再侮辱我一次,也不会接下我的花?”
墨漓清清淡淡的直视顾怜,任凭周遭各色的目光都有,他仍安之若素。
不咸不淡的说道:“在下在朝都也待了一年多,有些事知道些大概。便比如说,王孙公侯的女眷之间,正红色,仅正室能穿,而茜色,恰恰是侧室伴随在正室身边时,所穿着的颜色。”
反问:“顾姑娘,在下也想向你确定一件事,你让在下收下这朵木芙蓉,便是这个意思?”
顾怜没想到墨漓竟直接将她戳穿,不由的怔住,语结了。
而宾客们,自然是全明白了,有人调侃的说:“上次是一朵莲花,这次是一篮子木芙蓉,反正换汤不换药嘛,顾姑娘还是想给周世子你当侧妃。”
百里九歌脸色更白,气恼的瞪着顾怜,搂着墨漓的胳膊紧紧依偎上去,无意间,摆出了这副占有的姿态。殊不知这样子看在殷浩宸的眼里,令他痛的每呼吸一口,痛苦就传遍全身。
顾怜咬了咬牙,鼓起勇气,笑着再问墨漓:“世子殿下,您真的忍心吗?忍心再拒我一次,让我从今往后,再没办法做人,甚至无法再在芳菲馆里维生。”
墨漓未语。
百里九歌忍不住道:“顾怜,你……为什么非要插足进来!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好男人,你何苦为了墨漓,背水一战?!”
顾怜的笑容有些惨淡无奈:“九歌,你以为我这么做很开心吗?让我伤害你,做这样的事情我也很痛苦。可是,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努力没有回报,不甘心被心仪之人拒绝侮辱。今日,你说我是背水一战也好,我没有退路了,你忍心让我万劫不复吗?”
“我——”百里九歌失语。
她忍心吗?她岂能忍心!
可是,她又如何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娶别的女人?这更不可能!
嗤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你我之间的事,你我解决。而关乎墨漓的事,若我不同意,便是你也别想让我改变想法!”
顾怜笑得凄惨无比,此刻指间还衔着那枝花,颤抖的递在墨漓面前,等待他能抬手,将颜面还给她。
可是,他迟迟没有动静,却只是淡淡的望着她,那眼底,有着她根本读不懂的昏暗。
这时在场有客人看不过去了,劝说起来:“周世子,你看顾姑娘多惹人怜爱啊!你不要,我们还想要呢,偏偏人家心仪的是你,被你拒了一次还能再来,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你怎么就这么不识抬举呢?”
“就是说啊!干什么只守着一个正妃,再添个侧妃不好吗?懂不懂什么叫齐人之福!”
“唉,就是……真太不知趣了!”
这样的窃窃私语,逐渐变大,听入百里九歌的耳中,令她的心一阵阵抽痛,直想冲过去将那些人踹飞。
然就在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突然从对面的坐席跑了过来,一把抢走了顾怜手中的茜色木芙蓉。
宾客哗然。
顾怜怔住。
百里九歌也愣了。子祈……这是要干嘛?
夺了花的正是子祈,理直气壮的,转身就走,边走还边抱怨:“你们都吵什么吵啊,烦死了!得了花就光顾着开心吗?竟是都没人发现容仪没分到花呢!”
她蹦蹦跳跳的窜回了位置上,把夺来的花给了容仪,噼里啪啦的说:“这么漂亮的花,就应该也给容仪一朵嘛,她可是右相府的小姐好不好?”
故意对着顾怜做了个鬼脸,“那位姐姐,你还有别的颜色的花吗?多给容仪几朵玩玩,颜色多了更热闹!”
顾怜脸色全白。
宾客们目瞪口呆。
而容右相,又差一点翻过去。他在两个侧室的搀扶下,好不容易坐稳了,赶紧咳嗽着圆场:“子……子祈姑娘,你要是想要花,后院里种的有。”他现在只想把这个疯丫头赶出去!
偏偏子祈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啊大伯,我忽然又不想找了,就和容仪先玩着这个吧!”
容右相终于忍不住,仰倒在椅背上。
容微君无语扶额……容家,是上辈子集体欠了子祈的钱吗?不过转念一想,便心如明镜的笑了笑。子祈啊子祈,也不单是个捣蛋鬼嘛,偶尔还是能有点正面作用的。就像这次,化解了墨漓和九歌的处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