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靳芝猛然站起,愕然失语。
而顾怜的双手本能的绞紧了裙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是元皇后问道:“黛黛姑娘,你们左肩上的洛水仙子,是从何而来?”
黛黛妖娇娇的勾着兰花指,“回禀皇后娘娘,这个花纹的刺青在朝都的花街并不是什么罕见之物,这可是十几年前秦楼楚馆里最流行的纹样了,那时候的青楼女子好多都纹了这个呢,要是生了女儿,更是在女儿的肩上也纹上。黛黛我就是一生来即被娘亲纹上这刺青的……”
语至此处,故意冲着顾怜大喊:“舞仙子姐姐的娘亲就是芳菲馆的风尘女,所以,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情况呢。”
四座皆愕,鸦雀无声。
一片死寂之中,顾怜的脸如覆了厚厚的雪,身子瘫软的险些就伏倒在地。
靳芝更是在心中大喊屈辱,他们河洛国最神圣的纹样、保佑一方风调雨顺的洛水仙子,竟然、竟然……
“黛黛,你们闹够了没有!”
陡然响起的一道声音,击破了寂静无声的氛围。
是百里九歌站了起来,此刻她的一只小手还和墨漓的手紧紧相缠,双眸湛亮决绝,直直睨着黛黛等人,纵声嗤道:“你们嫉妒顾怜一舞倾城,平日里就惯爱找她麻烦,如今竟弄些假的纹身在这里信口雌黄,如此做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黛黛诧异的打量着百里九歌,“原来是周世子妃,小女子黛黛这厢有礼了。”先是福了福身,接着便鄙薄起来,“久闻世子妃是个忘八端又喜欢管闲事的人,就像今个儿这事是我们姐妹怕在场诸位被蒙蔽,才求了奉国大将军带我们进来禀明真相,世子妃觉得这事跟您有关吗?”
“你——”若不是百里九歌此刻还被墨漓握着手,定是要冲上去将黛黛给踹飞。如此狼心狗肺之人,简直欠揍到极致!
黛黛转眸望向靳芝,再度施礼,甜甜的笑道:“靳丞相,小女子所言无半分虚假,要是靳丞相不信的话,大可以来验一验我们姐妹肩上的刺青,看看是不是十几年前被刺上的。”
靳芝面色如铁,这会儿已是将信将疑,神色复杂的看了顾怜一眼,对殷浩宜道:“陛下,此事关乎我河洛皇室的血统,还请陛下能召能人上殿。”
殷浩宜也没想到事情竟变成了这样,却觉得这般发展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天助,这样河洛国就没法将周世子带走了……于是立刻宣了御用的刺青师过来。
刺青师很快就到了,替黛黛等人验查了一遍,宣布:“回禀陛下,这些姑娘们肩上的刺青,均是刺于十七到十八年前。”
这刹那,顾怜滑落软垫,跌坐在地,就像是一个毫无血色的瓷俑被霍然摔碎,碎成千块万块,凄惨的不忍直视。
她百口莫辩,只能颤抖着,如被一场早来的强劲北风狠狠肆虐,而周遭的所有影影绰绰都在用戏谑的、嘲讽的目光看着她,那样的残酷无情。
刚以为爬上了山巅,却哪知高处不胜寒,就这么摔到万丈深渊之底……顾怜难以承受这般残忍的打击,竟是一时激动,晕了过去。
元皇后见状连忙宣了太医,而靳芝,心头的疑惑早就压过来信任,她招了那刺青师过来,验证顾怜肩上的洛水仙子纹样。
待刺青师验证一番后,竟宣布出让靳芝彻底失望的消息:“这位姑娘肩上的刺青,和那位紫衣服姑娘的,是出自一人之手。”
那紫衣姑娘便是黛黛,此刻望着顾怜晕倒的身影,笑得好不得意。被顾怜压了好多年了,今日她终于亲手让顾怜身败名裂,从此芳菲馆就是她黛黛的天下了,“舞仙子”的名头也会归她所有的!
百里九歌将一切尽收眼底,此时此刻,纤细的身子也抖得厉害,肩头如被大雪压得再难以负重。
她死死盯着黛黛,万万想不到她处心积虑策划的这场晴天霹雳,竟是将顾怜的余生都毁干净了!往后顾怜还要怎么做人……
而殷浩宜心中甚是喜悦,还不忘阴森森的笑道:“靳丞相,既然顾怜姑娘不是河洛国的五皇女,河洛也不需坚持带走周世子了吧。”
靳芝咬了咬下唇,自知眼下是河洛理亏,但心里总觉得这刺青一事有迹可循……方才那位刺青师说,这些姑娘的纹身都是十七到十八年前纹上去的,而十八年前恰是壬午年,也就是五皇女出生并遗失的那一年……既然那时候朝都的秦楼楚馆流行起洛水仙子的刺青,那便说明,五皇女确实在那时出现于商国朝都,且极有可能被青楼女子收养,并仿照她肩上的胎记流传了这个刺青……
这样说来……靳芝心念一动,道:“臣恳请陛下能允许臣暂时留在朝都,继续调查我河洛五皇女的下落。”
“靳丞相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