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殷烈火凝眉摇头,“娘只与我说过,先帝当政时十分严苛,不许大臣私下写手记,所以将所有大臣的手记都作了备份,不许任何大臣存在不轨之心……但我委实不知那些拓本都在哪里。”
百里九歌只觉得身子变的冷飕飕的,先帝,就是殷浩宜那个混账的父皇,那人在位的时候就这么疑神疑鬼的大搞文字狱吗?
转念一想,殷左相已然去世,那拓本只怕早成了压箱底的,不会再被人瞧见了吧……如此想着,便慰道:“没事,要出来就早出来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也没事,所以你就安心吧!”
殷烈火感激的笑了,与百里九歌交握的手不由的缠紧,这会儿被她的灿烂明媚所感染,一时之间也乐观起来,不去想拓本的事了。
后来,百里九歌与殷烈火说明了顾怜的事后,便告别了殷烈火,回去芳菲馆会合墨漓。有关殷烈火的身世,百里九歌没和墨漓提半个字,只笑着与他将顾怜送到了护国公府安身。
待一切忙妥了,两人回到世子府。
当晚,澹月浅浅照过黛瓦,夜空算不得多黑,因而星光也显得朦胧压抑。
百里九歌躺在屋顶上,随Xing的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望着那月亮时明时暗,不禁心驰神飞……一会儿想到顾怜在殷烈火家里是不是两人相处融洽,一会儿想到远在凤凰谷的孤雁有没有乖乖反省,一会儿又想到吴念念的情况……
因着太入神,百里九歌没看见墨漓就在房前仰望着她。
夜风静静,在荼白的衣角上卷起落花般的褶,墨漓的神色比月色更柔,却也深的一望无际。
他望着百里九歌时不时叹气的模样,又怎会不知她有事瞒他。是什么事,他自然想知道,但她既不愿说,他便尊重她便是了。
回眸欲离,却在转瞳的那一瞬望见段瑶略有严肃的神色。墨漓明白了什么,悄无声息的徐徐跟去。
在世子府一角的花园中,盛放的昙花如雪,墨漓和段瑶就如同站在雪地之中,头顶这无边夜色。
段瑶拿出一封信递给墨漓。他接下,看过,亦明白段瑶方才为何会露出那严肃的神色了。
这封信,又是他的父王墨阳送来的,催促他尽快将百里未明的势力部署调查清楚,埋好卧底,回返周国。
见墨漓看过信后仍是神色淡淡,段瑶忍不住叹气可:“你爹啊……二十多年了,心里始终没有亲情,对你母后也是表面温情细语、实则冷酷无情。”
墨漓淡淡道:“或许父王也是有什么苦衷。”
段瑶心疼的望着墨漓,轻嗟:“他那个人我始终看不透,甚至一看到他就心底发毛,总觉得他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危险的人。”
墨漓仍是面不改色,不语了半晌,方诚恳的答道:“百里未明那人,我只愿将来能与他明着较量,不愿听从父王的命令去在他军中安插卧底。”似是无可奈何的一笑:“毕竟他是九歌的亲人,除了已逝的百里红绡,也唯有百里未明对九歌没有恶意。”
见段瑶静默无语,墨漓再度无奈的笑了:“瑶夫人,你可觉得如今的我甚是感情误事?”
段瑶慈祥的笑了:“我不这样认为,反而恰恰相反。”凝视墨漓的眸子,仿佛是看到了那眸底最深之处,语重心长道:“我只相信有情有义才能成事,你若与你爹一般冷血无情,那我便会忍痛废了你的武功。”
墨漓眸底微澜,徐徐施礼,郑重的回道:“瑶夫人的话,我明白了。”
“嗯。”段瑶再度露出慈祥的笑意,瞥着那边屋顶上正在伸着懒腰的百里九歌,笑道:“过几日寻个好天气,带她出去走走,像她那Xing格的女子在朝都多待一天都比坐牢还难受。”
墨漓轻点头,又岂不知百里九歌是为了他才宁可在朝都一日日的熬着,如此想着,心下的柔软情愫如涌泉一般。
数日之后,确有一天天气不错的,那日百里九歌还有点诧异怎么墨漓忽然要带她去西江钓鱼了。不过钓鱼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从前在凤凰谷她还真没钓过鱼,当然就兴致勃勃的随墨漓去了。
西江畔,晴空无云,凉风习习,远方的钟山上一树树丹枫如火,乱醉了眼眸。
百里九歌就这么随意的躺在软黄的枯草上,望着墨漓钓鱼的模样,总觉得这般温润清雅又气质绝佳的人拿着个钓竿一动不动的样子很滑稽。
倒是那鱼鳔……怎么就不动一下呢?
催道:“墨漓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钓啊?”
他轻笑:“还好。”
“那为什么鱼都没上钩?”
“再等等,稍安勿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