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标语其实挺……挺不人Xing化的。百里九歌这样觉得。
此刻墨漓已然拨开了野草,也看清了那块石头上写着的字,幽月般的眸底,不由涌起了难测的光晕,倒是实在没想到,易方散人会将这么一句话写在谷口——“皇亲国戚与文武百官不得入内。”
关于易方散人从前在俗世的身份,墨漓也从御影口中得知过,此刻自然能明白,易方散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仍因爱妻被百里越折磨致死一事,对权贵之人深恶痛绝。
“墨漓。”百里九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师父Xing格很古怪的,你别在意就好,待会儿你见了他还说不定他要怎么为难你呢。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就是师父也不能对你怎么样。”
“无妨。”墨漓柔和的笑着,揽了百里九歌的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待会儿来的又不是兵和水,而是他的岳丈大人。
百里九歌便拍了拍那独眼老怪的肩膀,笑道:“我和墨漓去找师父了,你赶紧把这里的杂草除一下,不然再有人来拜访,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弃谷搬迁了呢。”
独眼老怪有些不想去除草,却又胆怯的点点头,“好、好,大师姐说什么俺就干什么。姑爷,您请里面走。”
啥?姑爷?百里九歌一怔,嗤道:“谁教你的这个称呼,你该叫墨漓姐夫,不是什么姑爷。”
“啊啊,俺错了俺错了!”独眼老怪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抱着百里九歌的腿就开始磕头,“口误!俺口误!哇呀!姐夫你下手好重呀!俺可是老人、是老人……”
望着独眼老怪被墨漓的袖风扫出了七尺远,百里九歌笑得合不拢嘴。活该,谁让他抱她腿来着!这样墨漓不掀飞他才怪呢!
笑道:“好啦好啦,快去除草,晚点我给你做好吃的。行了就这样,再见!”言罢,便牵着墨漓,一道进谷去了。
沿着幽深曲折的小径走着,脚下有着泥土的嘎吱响声和苔藓的清新味道,两侧是绝美艳丽的凤凰花。这熟悉的道路,牵动着百里九歌的点滴记忆,惹得万千感慨布满了一颗心。
就这样对着墨漓笑笑,和他讲了讲自己的这种感觉,谈笑之间,来打了一方开阔的平台。
这里,就是展空台。
在踏上展空台的一刻,那阔别一年的身影,正正的冲入百里九歌的眼中。
一切都还和一年前一样啊,那沐浴在阳光下的师父,如老僧入定一般,稳稳的盘膝坐在一张棋盘前,灰发束顶,胡须及腰,一手拈着黑子落于棋盘,再起身换到棋盘的另一边,执了白子,与黑子为敌。
这样熟悉的场面,让百里九歌浮现出欣慰的笑容,激动的呼着:“墨漓你看,那就是我师父。我师父和你一样呢,都喜欢自己跟自己下棋,想来定是寻不到对手了才只能这么干吧!”
谁知那聚精会神的易方散人,竟猛地说出一句:“聒噪!那边的小女娃,给老夫保持安静!”
百里九歌无语。师父您老人家这是失忆了吗?于是牵着墨漓走过去,接着松开墨漓,风风火火的冲到易方散人的面前,呼着:“师父,是我,我是黑凤!”
“老夫知道是你。”易方散人这话,令百里九歌窒住了。
她回头朝着墨漓大喇喇笑道:“真没办法,我师父就是这个样子,相比之下,俨然你师父就有气质有内涵的多了。”
听言,易方散人的耳朵似动了两下,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棋盘,忽然抬高了声音说:“胳膊肘向外拐,果然女大不中留。”
“师父,怎么我一把客人带进谷里你就说这种话。”百里九歌娇嗔的吐了口气,来到易方散人的旁边蹲下来,为他捶起了肩膀。
墨漓的目光微微动了动,有些心疼百里九歌去给人捏肩捶腿。他移眸,细细的打量易方散人,眸光一寸寸的加深。
从易方散人的身上,墨漓看到的,除了矍铄与神秘竟再无其他。没有仙风道骨、没有玄乎其玄,却偏偏像个无底洞般,永远挖掘不到尽头。
幽月般的眸底划过一丝了然,墨漓心如明镜:九歌的师父,果真是隐世能人,却是不知他又是师承得何人。
突然间,易方散人抬起眼来,无底洞般的黑眸移到墨漓的身上。两人就这么直直的对视上了,这片刻间,仿佛有什么寒冷无比的东西凭空生出,在空气中凝结成宛如是严冬的冷气。
墨漓感受到这种压迫的感觉,心里明白,岳丈大人想是要给他下马威了。
易方散人缓缓的开口:“你就是周世子墨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