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九歌的疑惑之情就鲜明的写在脸上,姒珑一看就懂了,眼底有怅然划过。
“驻颜有术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姒珑道:“十九年前,我穿过死亡森林,见到了阴阳家的宗主。他那时候刚好在炼药,便拿着我当试验品了,没想到这那药的功效竟让我永葆青Chun、直到寿终。他为了答谢我试药,便教了我阴阳咒,让我从此追随他。我便这么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着,最后杀死了前一任的死灵君,取他而代之。”
寥寥几句话,听得百里九歌只觉得惊心动魄。为何同是蓬莱国的遗民,段瑶一身正气,这姒珑却满手血腥?
不禁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追求什么,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那就是你儿时的好友段瑶,至今都以为你在蓬莱灭国的那日遇难了,她至今都还在缅怀你。”
姒珑那宛如死水般毫无生意的眸底,倏地,溅起了波浪。她不能置信的盯着百里九歌,问道:“段瑶?”
子祈道:“就是我师父,昙花谷的司命夫人。还有墨漓是我师兄。而你这家伙居然下咒折磨我师兄!亏我师父还说你是她的儿时好友,真让人恶心!”
姒珑没有说话,对于段瑶是司命夫人这一事,倒真是从来没有想到。段瑶的武功路子她并没有见过,若是见过的话,或许早就能认出段瑶的徒弟了。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就算周世子是段瑶的徒弟,我也不会让他好过。他爹我动不了,他娘又已经死了,那对狗男女造得孽,我便要他受够报应!”
百里九歌的身子震了震,脑子里混混沌沌,如翻滚的油锅一般,完全不明白姒珑在说什么。
心中大概能感觉到,姒珑对墨漓的父母充满了恨意,便要父债子偿。可是这说不通啊!
百里九歌道:“墨漓的母后是你们蓬莱的圣女,那样不明不白的暴毙了,已经很是不幸,你又为什么要仇恨她?!”
“哼,为什么……”姒珑喃喃着,声音越发的畸形,她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恨意,蓦然狰狞的狂笑起来:“为什么?哈哈!不为什么!我就是恨,就是要找个发泄仇恨的对象而已!周世子最合适了,折磨他,能让他爹也难受,刚巧我动不了他爹,这么干不是最好吗?哈哈哈……”
听着这狂肆的大笑,百里九歌忍无可忍,手中拈起了一束羽毛,随着白皙的指,颤颤的抬起。
这个姒珑,这个人、这人简直……根本就是精神不正常!
这一刻百里九歌气愤的几乎想要出手,却硬生生压住了手头的动作,又放下了小手。
她深吸一口气,试着平静的说道:“姒珑,不管怎么说,我也已经按照你的交代,来到九死之塔了。你说过的,若想让墨漓得救,我就须来九死之塔见你。那现在……”
百里九歌拱了拱手,近乎央求:“求你饶过墨漓,他已经被阴阳咒折磨了快二十五年,这样还不够吗?我求你解了他的阴阳咒吧。若是你还想要发泄仇恨,我百里九歌任你处置,只求你还墨漓正常人的体质!”
“黑凤姐姐!”子祈下意识的拉住百里九歌的手,眼底闪烁着决心,说道:“姒珑,你想发泄仇恨,来找我。黑凤姐姐是无辜的!”
百里九歌心头一暖,下意识的拉紧了子祈的手。两只白皙的手,就这么牢牢的缔结在一起。两双眼睛,也无畏无惧的盯着姒珑。
此刻的百里九歌和子祈,不论是衣衫、还是脸庞,都已经在之前的搏斗中沾了血。血已经冷却了,可她们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有着不能忽视的热度。纤细的身子,也立得笔直,宛如狂风中仍挺立不倒的桅杆。
可是姒珑不为所动,这会儿又缓缓的回到了躺椅前,躺了回去。旁边的几个中年男女,立刻有两人低下身,为她捶腿。
黑色唇瓣轻轻开合,姒珑道:“九死之塔是我设计建造出来的,自从竣工之后,宗主便将阴阳家在河洛国的势力全部交给我统领。这些年来,听说了神灵的传说而想要长生不老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他们在塔中那期盼的、恐惧的、绝望的眼神,还有贪得无厌的丑陋嘴脸,便是我这些年的唯一乐趣了。”
说着说着,她盯紧了百里九歌,狰狞的笑问:“这九死之塔有多危险你明明清楚,却为什么还要来?百里九歌,你不怕死吗?!”
“不怕。”百里九歌定定的笑了,此刻那坚决的笑容,明媚的像是艳阳一般,照进了这终年不见天日的九死之塔。
她红裙燃着毅然决然的火焰,挥起的袖子,像是凤凰张开的羽翼。
百里九歌蓦然指天,纵声笑道:“心之所向,百折不挠。诛我九死,亦无悔焉!我今日既然来了,便是一定要闯到你面前。九死又如何?到了我百里九歌这里,便是要让你看看,什么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