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雪下不停,积了发梢罗裙。百里九歌来到了谷中那棵六百年老树前,在这里见到了容微君和段瑶。
容微君的装束倒是没什么变化,这会儿子祈凑了过去,两个人开始听段瑶语重心长的嘱咐。百里九歌也不打扰,就站在一片雪白中,笑着观看。
不多时,墨漓来了,他来的时间正好,正赶上段瑶为子祈及笄。
一支简单的白玉响铃簪,由段瑶亲手,斜插在了子祈的雪月髻上,雕着昙花的簪尾坠下的响铃流苏,清凌凌的似雪落屋瓦的轻响。
奈何子祈顽皮,非要将簪子拔出来,拿在手上把玩。
再接着轮到容微君了,段瑶将他束发的琉璃纹发带包裹在一顶澹月色发冠之下,容微君本就生的丰神俊逸,这一戴冠,更是夺人眼眸的紧。
可师兄妹俩一个做派,段瑶一转身,容微君就把发冠给扯下来了。
百里九歌看着很是无语,“小容子祈,你们这是干嘛?”
子祈答:“我就是想看看这个簪子是什么样子的啦,看完了!”说罢给插了回去。
而容微君则就个Xing的多了,“你也知道我不习惯佩戴这种拘束的东西,既然Cheng人礼行完了,这个发冠留个纪念就好。”
百里九歌嗤道:“哪有你这样的,弱冠了还不戴发冠,还想着装年轻不是?”
容微君懒洋洋的指了指墨漓,道:“他不也不戴发冠吗?”
咦?好像真是!
百里九歌望着墨漓,这才想起他好像一直都只用那枚荼白色的岫玉簪子半束墨发来着,是没见过他戴发冠……可是这不一样啦!
“墨漓这么温润清雅、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就适合用簪子。你却成天衣服也不好好穿,不是大一号就是满衣服褶子,再不把头发收拾利索点,成何模样?”
容微君“咝”了一声。厚此薄彼,这绝对是厚此薄彼!
唯有摸着后脑勺,无所谓的笑了……自己是哥们,人家子清师弟是相公,这个不能比、不能比啊。
墨漓微笑着,转眸,柔和的视线穿过稀疏的雪瓣,与段瑶的目光交接。
他温润道:“师父。”徐徐行去,将衣袋中包裹好的九色灵芝取了出来。
段瑶一时不解,“孩子,这是要……”
“还请师父检查九色灵芝。”
墨漓的话,引得容微君眸子加深,引得子祈惊讶的跳起来。
“子清师兄,九色灵芝出毛病了吗?”
“暂不能确定,只是怀疑。”墨漓答过,接着便将这些日子自己身体情况的变化和驿宫中的怪事,都告诉了段瑶。
段瑶听罢,当即将九色灵芝的花盆放在地上,几人随着段瑶一并低下身来,望着段瑶探指在花瓣上,将内力顺入花瓣之中。
段瑶的武功路子诡奇,擅长以内力作为探测的媒介,她闭眼屏息,仔细的感知在九色灵芝花叶中流动着的内力可有探测到什么异常……
突变,来的那般突然。
就在段瑶猛然睁眼的一刻,花盆霍然炸碎,阳光从尖锐的黑瓷碎片上反射,扎得百里九歌双眼生疼。
墨漓护着她退开,段瑶、容微君、子祈也都躲得及时。
黑色的碎片,四溅在雪地上,如纯白雪地上的一道道裂口。盆中那一抔土半散,一股腐尸似的气息弥满开来,土里,好像有什么活物在蠕动,欲要破土而出……
百里九歌的脸色早已变了,惶惶的盯着,而从她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被炸得连根弹起的九色灵芝……竟然、竟然已经被蛀成了一副空壳!
轻微的响动从那蠕动的土中发出,这一刻,一只拇指大的黑色虫子破土而出。
再接着响起的,是段瑶低低的惊呼,银亮的线乍出,急急飞来,直到将那黑色的虫子切成碎片,段瑶才定下心神。
“是蚀花蛊。”她说:“这种蛊虫会吸收花木的元气,令花木枯萎、状同活尸体。”
百里九歌捂着胸口,感受到心跳得厉害,下意识的狠狠按了几下,深吸了口气,道:“这种蛊虫我和墨漓见过的,飞虹山庄的梅林就是被它们破坏了,还有驿宫里的那几棵梅树也是。如今,竟是连九色灵芝也……”
心口的痛,像是被地上那些黑色的瓷片轮番的扎着似的。
为什么世事要这样残酷?
三年,好不容易熬了三年,九色灵芝到了墨漓手中。可如今九色灵芝死了,墨漓要怎么办?
他体内残留的是双重阴阳咒啊!从此便要一日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