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内疚、自责,排山倒海的情绪滚滚演来。都是她的失误,是她引狼入室,害了墨漓还犹不自知!
剧烈的呼吸着,百里九歌狠声发问:“你当日为何要冒充寒蝉回来,难道那时候你就知道九色灵芝在驿宫吗?”
廖昔萤吟然邪笑:“当然不知道,周世子做事小心谨慎的,我哪会知道九色灵芝被他从晋国偷了去?我掉包寒蝉回来,只是因为——我觉得好玩!”
“好玩?!”这什么理由?!
“是,好玩。你不知道我最喜欢恶作剧吗?”廖昔萤的口气渐渐不满起来,“可惜!虽然发现了九色灵芝这上好的灵草,可我还是小看了你们,周世子竟派人来试探我。而且,听你这话的意思,想来你们也将我埋在花盆里的蛊虫杀了吧。可惜,太可惜!”
“你闭嘴!”
屋外的寒风不知几时变得狂劲非常,将百里九歌的黑发吹得乱舞,丝丝线线都是锋利的刀刃,一如心底的愤怒轰然爆炸,怒气狂涛浪涌。
纤手直指廖昔萤,因着怒气难当,手臂细细的抖动,“廖昔萤,你如此作恶,还不以为耻,难道在你眼中,只要达成一己私欲其他的人就都可以牺牲吗?!”
廖昔萤骄傲的扬起颈子,不以为然的笑答:“人都有生老病死,周世子又被姒珑的阴咒消磨成那样,反正没几年就要死了,早一时晚一时我不认为有什么差别。”
“你——”愤怒几乎要将百里九歌的身躯撕裂,这一刻她忍无可忍,挥身冲了上去。
廖昔萤一惊,来不及躲闪,肚子上狠狠挨了一脚,顿时被踹飞在衣架上。衣架轰然倒塌,廖昔萤摔在一地硬邦邦的木条上,痛得差点晕过去,却见眼前红影又来,迎面又是一脚。
廖昔萤在惨叫声中,重重的砸在了床榻上,木床轰的一声,支离破碎。
“咳、咳咳咳……黑凤姑娘,你居然……”
没有给廖昔萤继续说话的时间,百里九歌的手间一抹银光,短刀的刀鞘被甩出,锋芒上缀着的寒意灌注了滔天的怒火。
杀势,如狂坠而来的陨石。
廖昔萤睁大了眼睛,喉咙因惊恐而绷紧得发不出声音。她撑着床榻的碎片,翻滚躲闪劈下的刀。
避过了,可锋利的刀刃仍是从身上削过。廖昔萤不知道是哪里被伤到,只能不断的打滚躲闪,余光里一刀连着一刀劈下,鲜血飞作乱舞的流萤,而身体好像每个部分都在疼,疼的麻木。
廖昔萤尖叫着滚过,要死要活的终于爬起来,这才看见地面、墙上,满屋溅血。
这都是她的血!
而眼前,百里九歌一刀指来,就对准她的心脏。
廖昔萤惊恐的踉跄着,从前总自诩武功高强,哪知在黑凤的面前竟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般避无可避。
这个人怒了,黑凤,她怒了!
她怒起来是这样可怕!
廖昔萤毫不怀疑,就算自己是神,也躲不开眼前人怒不可遏的刀锋。
那周世子,对她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廖昔萤邪邪的笑了,吃力的说上话来:“我给他下蛊了。”
短刀刹在距廖昔萤喉间一寸处,刀虽停了,可刀子的杀气仍然狠狠扫在廖昔萤喉间,一抹血痕浮现,细细的鲜血顺着白皙的颈子流下。
“你说什么?!”百里九歌的声音出口时,这低沉、沙哑的嗓音,让廖昔萤恐惧的踉跄。
脚跟撞在了门槛上,廖昔萤摔坐在了门外,脸上却挂着胜利的邪笑:“我说,我就是怕会出现今日的情况,就提前给他下蛊了,就下在你今日中午为他烹得茶里。”
恐惧的抽搐令百里九歌几乎站不稳,她剧烈的呼吸着吼道:“解蛊,否则我一刀抹了你的脖子!”
“没有用的。”廖昔萤答:“这种蛊不会伤人的,但无药可解。”
“你说什么……”吼道:“你到底给墨漓下得什么蛊?!”
“忘情蛊。”
哐——短刀坠地,脆响如冰裂,溅起的冷意让百里九歌的眼前天旋地转。
忘情蛊……
这样一个名字,难道这蛊虫的作用是、是……
百里九歌已不敢再想下去,眼前,仿佛被喷上了血色。那是连绵不绝、厚重的无法刺透的血色,而血色的彼端,那道温润清雅的身影像是浴血了昙花般……血,将他单薄的笑渐渐抹去,离她越来越远。
不!
她不要他忘情!
她不要残酷的事情再度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