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年二月十五日,旧历庚辰月丙申日,恰是惊蛰之节气,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
按照河洛国的习俗,因着惊蛰这日桃花始发,故此历代先皇都会在每年的这日大宴合宫群臣,赏桃红,庆祝Chun来万物生。
二月十五日一早,百里九歌推开纸窗,仰面是晨光熹微,将暖暖的金辉洒落湖畔。那沐浴着晨光的桃林果真成了浅**,远远看着像是梦醒时玉颊上残留的红晕。
好久没看到桃花了呢……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当桃红重新绽开的时候,心底,悄然生出一分恍若隔世的感觉。
昙花的幽香,浅浅淡淡的缭绕过鼻尖。百里九歌转眸,笑问:“墨漓,今晚皇宫的大宴是什么时辰开始来着?我给忘了。”
“酉时二刻开始,不过我们未时就要出发,女帝的意思是,要趁着黄昏前,共赏桃始华。”
“好吧,都说Chun寒料峭,你可穿多点,别冻着了。”
“好。”他笑着应了。
未时。
驿宫门口,百里九歌和墨漓共乘了马车,往宫苑而去。
一路上百里九歌都挑着窗帘望外头的景色,河洛国本就多种桃花,沿途皆是,这般浅粉色让百里九歌的心口暖暖的。
但宫苑里的赏桃华活动十分喧闹,一大片的桃林里,脂粉香几乎要盖住桃花香,女子们执着各式团扇叽叽喳喳的闹着,诗词歌赋、引经据典,讨论着关于桃花的一切。
百里九歌实在懒得跟她们一般,便只拉着墨漓,缓缓穿梭在林中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告诉百里九歌,河洛的女子们是何其喋喋不休,竟在宫宴开始后闹着要以桃花为题,对对子。
那就让她们对去吧。百里九歌执起酒杯,正欲饮下新焙得桃花茶,但墨漓却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手腕,给她一道眼神作暗示。
百里九歌心底一惊。墨漓这意思是,茶水有问题?!
见他假意饮茶,她也跟着学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宾客们陆陆续续开始出现异状,先是有人拿不住碗筷掉在了地上,再接着是软倒在各自的坐垫上起不来,想呼喊都声音不够。
洛霞和一众皇夫也没能幸免。
百里九歌下意识的贴近了墨漓,这会儿也明白茶水里添加的是什么了,原来是软筋散。
耳畔,传来墨漓温柔的低语:“静观其变,好戏正要开始。”
“嗯。”点点头,却不免心忖:这个腹黑的家伙!
只见洛霞在侍女的搀扶下,几个人都勉强坐直。她也已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呼道:“来人呐!”
殿外竟无脚步声。
洛霞心中一凛,“禁卫军何在?”
殿外仍旧无人回应她。
顿时,承光殿中一派阴霾之象,森森凉风灌入众人的心底。
洛霞下意识的发问:“霓裳、绮秀、相思,你们如何了?”
“母皇……”三人也是一般筋疲力尽的状态。
女子们细碎虚弱的嘤咛声此起彼伏,殿外,依旧安静的可怕。
忽然,有什么东西发出脆响,所有人被震得鸦雀无声,这才看见,一只金樽被丢在了红线毯上。酒水尚不曾流干,外头便脚步声迭起。
只见外头人影攒动,有值夜的宫婢尖叫,却蓦地变成惨叫,戛然而止,有鲜血溅上窗纸。
承光殿竟被人团团围住!
同时,上百名禁卫军将士冲入承光殿中,手持利器,将所有宾客劫持在此。
在场的宾客有些胆子小,惊叫着慌不择路,却还没等跑上几步,就被禁卫军将士捅穿了身体,倒在血泊之中。
惊叫声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死亡般的寂静。
洛霞瞪着剑指她的禁卫军头目,冷声道:“你不是他!”
那禁卫军头目答:“自然不是,守卫承光殿的禁卫军已经被我们迷昏替换了,他们现在还在睡觉呢。”
众人倒抽凉气,这情形再明显不过了,根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宫变!
而接着,便有人鼓起掌来,那神定气闲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而去。
陈皇夫!
洛霞眸中滚过杀气,文武百官色变。
众人皆知这陈皇夫家势庞大,平日里一手遮天,女帝陛下对他也没辙,倒是见他没什么忤逆之心,便也放任他了。
百里九歌听墨漓提过这事,说陈皇夫甚有异心。可她万万没想到,陈皇夫竟然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难道就因为洛霞一直没有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