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长语结,一见百里九歌沉痛酸楚的表情,赶紧改口:“臣失言了,世子妃见谅,关于解咒这事情也不是没有办法,臣就知道一种很有效的手段。像是陈国有个中了阳咒的男子,靠着与女子燕好,采阴调和以压制阳咒,这样寿终正寝是没有问题的。臣敢以毕生医术为担保,若是用相同的方法,周世子也定然是可以……”
“御医长大人。”月如初皱了皱眉,“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您先退下。”
御医长愣了愣,“皇后娘娘?”再一看百里九歌沉到谷底的眸子,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伤人的话,赶紧退了。
月如初复又言:“洛姑娘也先在这里好好休息,稍晚一些,本宫会来看你的。”说罢扶了百里九歌,挽着她下楼去,一步一步都确保稳妥,只觉得稍有不慎,百里九歌僵硬的身子便会跌在陡峭的木楼梯上。
“九歌……”
这样关切的呢喃轻缠耳际,如蝴蝶的触须轻轻触碰在百里九歌的心口上,那一团乱糟糟的思绪,瞬间便像是触了电般,轰然崩塌。
“如初!”明澈的眸底瞬间淌出了泪水,滂沱的像是场大雨,那样凄厉的滑落艳红罗裙。
方才那御医长的话,一字字都像是乱坠的针,全都扎在百里九歌的心脏上。
“之前陈国就有中了阳咒的男子靠着与女子燕好,采阴调和以压制阳咒……”
“若是用相同的方法,周世子也定然是可以……”
相同的方法是什么,她怎会不明白?
可她接受不了!怎能……接受?!
从前为了从洛霞那里得知阴阳家的消息,她忍着心中的剧痛替墨漓答应要娶洛章华。可娶是一回事,只因她相信墨漓不会去碰别的女子。
可是如今、如今……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吗?
小手紧握成拳,手心的刺痛和流淌下的鲜血,她像是感受不到似的。
心中有个声音在无孔不入的说着:百里九歌,你不该自私,你满心盼望的都是墨漓能不再受寒气折磨,他已经被折磨了十九年了!
是啊,她不该自私的,这种解咒的方法,她也早该有心理准备了啊……
可是……
一想到那曾经拥着她的那副臂膀要去拥着别的人,一想到他温柔的抚摸和亲吻别的女人……
不!她接受不了,她永远都接受不了!
“不!”
百里九歌猛然丢开月如初,哭喊着冲下楼梯,身后的呼唤仿佛从无限遥远的地方传来,她甚至听不见了。痛楚铺天盖地的席卷着浑身血脉,四肢百骸都像是在被硬生生的撕扯着。
她跌跌撞撞的奔出大殿,外面的一切都好乱!为什么这么乱!她该去哪里?该去找谁?
又有谁能来告诉她,她要怎么抉择才好?!
“九歌!”
昏天暗地的世界里,月如初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近在咫尺的前方,百里九歌蹉跌的身子,就这般撞了上去。
她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撞倒了如初,然后又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魔障了般的继续跑着。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九歌……”被撞倒在地的月如初,动了胎气,腹中的痉挛令她无法再施展轻功去追。
“皇后娘娘!”远处几个宫婢六神无主的奔了过来,接连尖叫:“太医!传太医啊!去通知皇上,娘娘摔倒了!”
月如初被扶了起来,小腹的阵阵痛楚令她挥汗如雨,一只手还死死的指着百里九歌离去的方向,仿佛是竭力的乞求着能挽留住渐渐消失的身影。
“九歌……”她吃力的下着命令,“快去……去告诉周世子,快去……”
Chun寒料峭,冷风如夹杂着无数尖细的针,从百里九歌的袖子倒灌而入,刺着她心口的每一寸田地。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梁宫的,只知道周围的影影绰绰充满了太平盛世的喜悦。
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她怎也笑不出来。
模糊的眼泪将前路氤氲得支离破碎,百里九歌只想到安静没人的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跑着,当筋疲力竭时,纤弱的身子撞在了一棵树上。百里九歌扑着树干站稳,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感受到吹面的冷风无孔不入的剜着她的心,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的,一定要冷静,无论受再大的打击,她百里九歌也绝不能先被自己打败!
抬手,倔强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百里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