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浩宸挺拔的身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了似的,心被连血带肉的剥开,他无法不去直视自己的深心。
无言以对,是因为知道,墨漓说中了。自己原就是个毫无责任、毫无担当的男子!
“殷浩宸……”百里九歌也不忍再责备他什么,只得悻悻望着墨漓,“墨漓,你怎么说话这么重。”
他苦笑:“只因我实在不喜看别人自欺欺人,但倘若宸王选择的是宸王妃,我必第一时间将你救下。”言罢不愿再说了,将百里九歌打横抱起,道:“月皇后、宸王,都早些回去吧。”
淡淡的声音缓缓消失在夜风中,百里九歌靠在这一隅温暖中,望向后方。曲曲折折的山道上,每一个影子都是那样单薄而苍凉……
回到梁宫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
景承帝因月如初擅自跟去翠微山,雷霆大怒,是以月如初一回来就被拖走了。
百里九歌询问了宫门的守卫,说是吴念念已经回来了,可入宫之后却又一直没有见到她。
对吴念念,百里九歌觉得自己也是有愧的,甚至不知道吴念念是不是恨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宫中找找吴念念。
墨漓虽不欲百里九歌再累着,却也拗不过,索Xing想着事结后再陪她好好休息,届时她就算再抗议,他也不会同意。
梁宫恢弘华美,凛冽的寒风将一片树林吹出沙沙低笑,落红卷着衣角。
百里九歌找到这片树林的时候已经很是困倦了,她牵着墨漓,踩着落花深入。望见重重枝叶之间,宽袖飞舞,纱衣曳坠,那竟是吴念念在起舞。
这还是百里九歌第一次见吴念念跳舞。
不同于顾怜的高超夺目的舞技,吴念念的舞竟显得那样歇斯底里,就像是挣扎着破茧而出,可仍逃不过作茧自缚的残酷。
甩袖、跨步、低腰,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将心都呕出来了。
她疯狂的旋着圈,陡然之间纱衣落地,只着兜儿的上身,累累血痕扯痛了百里九歌的心。
那是被命凝十线勒出的伤痕!
百里九歌再不忍看,快步冲上去捡起吴念念的纱衣,给她披了回去。
“世子……妃?”
当对上吴念念的目光时,那陶瓷般毫无血色的脸,那纯洁目光后的漫天空洞,让百里九歌只觉得心被一丝丝的抽着。
她嗤道:“你这是在折磨谁,折磨你自己吗?你这样偷着一个人发泄,你以为他能看到吗?吴念念,你大可以将想说的全说出来!”
吴念念惨惨笑问:“今日是三月三么?”
“啊?”百里九歌愣了,“是三月三。”
吴念念转身,走到一块石头旁,蹲了下来。
百里九歌不解,望去,见那石头下竟堆着叠叠冥纸。
火光亮起,冥纸烧出蓝色的鬼火,打着旋,如一只只燃烧的墨蛾,垂死的飞舞。
吴念念的声音,仍像是竹林中的风般温软、纯净。
“几年前,我和弟弟离开了村庄,去朝都玩。当我买了很多朝都的东西回家时,看见的是商国的士兵,他们拿着剑,将我的爹、娘、哥哥,还有好多好多的人,一个一个的杀死在我面前,而其他的村民,都在冷眼嘲讽的围观……”
百里九歌惊了,“吴念念……”
她从幽蓝色的鬼火前,抬眼望来,“倾颓的房屋,残忍的利剑,族人们飞溅的血也溅在了我脸上。是舅舅捂住我和弟弟的嘴,将我们塞进推车里,才没有被那些刽子手找见我们……”
“那一天我不知道舅舅是怎么将我们带走的,只是记得下了场大雨,我从推车中伸出脑袋,看见的是满地血河。族人们的尸体就漂在血河之中,受尽乡亲邻里的嘲笑,他们将烂菜、脏水,全都泼在我爹娘身上……世子妃,你一定想不到,那是怎样的人间地狱。而念念和弟弟,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商国的士兵要屠戮我们的族人……”
“不要说了。”百里九歌打断吴念念的话。
这样凄惨的往事,她不忍再听,可心里到底是存了几分探究的,只得问:“那你为什么会流落青楼?”
吴念念的眼底淌出泪水,“是舅舅。”
百里九歌倒抽一口气。
“是舅舅,他是个赌鬼,在救走了我和弟弟后,他仍然总是赌博,欠下了很多钱。直到有一天债主追杀过来,舅舅带着我们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