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痛苦和罪孽,就全都由他来承受吧!
墨漪皱了皱眉,哂道:“墨漓,难受就别忍着了。”来龙去脉他已经都知道了。
墨漓半晌不语,末了,轻声喟叹:“我没事,快些走吧,不要让九歌生疑。”
“唉……你呀……”墨漪哂了哂,不是滋味道:“倒是用心良苦的很,明明难受的心都碎了。”
正说着,见院墙的门口,那方才为百里九歌安胎的御医还等在这里。
见了墨漓,那御医赶紧跑了过来,说着:“世子殿下,臣还有要事禀报,世子妃的体质虽然好,但是受过不少创伤,臣还得再为世子妃把脉,好对症下药。”
“你去吧。”
挥去了御医,墨漓随着墨漪,离开了这方院子,沿着记忆中熟悉的路,去到了临华殿。
他的父王,墨阳,就是住在这临华殿中。
三年不见了,此刻相对在半盏烛火下,一切仿佛还和从前一样。明明是亲生父子,可无形中的隔阂却远的可怕,这说不出缘由的疏离,任是三年的时光,也没能使之改变。
墨漓自问,他不曾看不透什么人,但,父王,他却是从来都没有看透过。
他施礼,温润的笑了:“父王,儿臣回来了。”
“嗯……这几年,你辛苦了。”墨阳的声音像是从七层纱幕后传来似的,平静的不真切,“墨漓、墨漪,你们都坐吧,孤王只有简短的几句话,要嘱咐你们。”
无人奉茶,两人入座后,墨阳便道:“百里九歌的事情,孤王想过了。”
墨漓云淡风清的抬眼,心头却是一紧。
墨阳道:“这些年,孤王一直思念着这个女儿,如今她能够回来,孤王也能向流风交代了。”
墨漓不语。
“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墨阳的视线盯在墨漓脸上,殷殷嘱咐:“既然是你的孩子,那就是孤王的孙儿。你好好护着,别让她们母子出什么闪失。”
他有些疲惫,揉了揉太阳Xue,叹着:“岁月催人老啊,转眼间,女儿都这么大了,能回来便是可喜可贺,何况还即将多个孙儿……孤王这心里,总归是高兴、高兴啊。”
可为何这样的高兴听来,却有着说不清的凉意?墨漓皱皱眉,温润一笑:“九歌和她腹中的孩儿,都是儿臣的至宝,儿臣就是倾尽全力,也要保他们无虞。”
“你这么想就是最好的,原本孤王还怕,你会碍于世俗眼光……”
“世俗舆论,随他去吧,儿臣不在乎。”
墨阳点点头,沉了沉,满殿的空气也像是凝滞了一般,有森凉的冷气钻进衣袖里。
半晌,墨阳叹起:“墨漓,太后那边,或许要对你发难,你将你妻儿都护好了。孤王累了,墨漓、墨漪都下去吧,孤王稍后再去探望百里九歌。”他揉着太阳Xue,挥手请两人离去。
“儿臣告辞。”
墨漓款款施礼,意味深长的望了墨阳一眼,与墨漪离开了临华殿。
这一出殿,一阵冷风掠过墨漓的心头,锁着的眉目蕴满了如深秋般的凉意。
君心难测,亲生父子亦是如此……父王那寥寥几句话,他,竟是没有事先预料到任何一句。他本想着,父王会因找回亲生骨肉而兴奋,又会因兄妹不伦之事而崩溃……可父王却太过平静,甚至还对他嘱咐了那些话,说得顺理成章。
墨漓叹息。父王的反应,根本不该是人的正常反应,这让他如何能不介怀?
人心深似海,比之父王,自己终究还是年轻了……
思绪慢慢回转,睇一眼墨漪脸上的不羁,墨漓问着:“听烈火姑娘说,大哥将顾姑娘带回了大周。”
“是啊。”墨漪坦荡荡的承认了,“顾姑娘知道了烈火姑娘的身世,觉得护国公府呆不住了,又回不去芳菲馆,还说想学武功,我就将她送到西岐附近的山里,拜师学艺去了。”
“是吗……”既然顾姑娘安好,九歌心中也算落下块石头吧。
再思及父王方才的话,虽是太匪夷所思,但好在,父王是不会为难九歌了。有父王在,其他人也不敢太过造次……
唯有太后祖母……消息定是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以她的Xing情,多半会差人对九歌腹中的孩儿下手……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墨漓的心头如雷滚过,眼前立刻呈现出一道人影。
他想到了方才的那个御医!虽然那御医是他请来的,但若是……
心间紧紧的揪住了。是他的过失!
鹤氅扬起,几个起落间,身影就已去得远了。此一刻心中再无别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