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的是那个老妇人。她从凳子上站起来,步伐不再蹒跚了,且对于地上的血迹,仿佛完全不介意,就这么走到了顾怜的身边。
顾怜惊骇的问道:“你……你是谁?”
老妇人朝顾怜福了福身,说道:“郡主莫怕,老身是阴阳家的护法,前几日应生灵君之邀,前来官邸作客。玉灵君已经被老身藏在了地下室里,稍后老身就请她出来。”
顾怜水眸中泛着点点疑惑,眉头轻皱,如含烟的柳叶在Chun寒里轻飞,有着几分惨意。
老妇人蓦然说道:“郡主可是想问,老身前来作客,是否是凑巧?”
顾怜菱唇微张,想说什么,迟疑了片刻,改为点了点头。
老妇人淡淡的笑道:“既然郡主想弄明白,不妨去问问生灵君吧,老身先去安置玉灵君了。”
顾怜踱步就要去找墨漪,忽然想起了什么,斟酌着问道:“老人家,您既然是阴阳家的护法,是否可以将蒙面人做的事情转告宗主知晓?”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
“还请您明示。”顾怜福了福身。
老妇人不冷不热的笑答:“仇人,当然要自己手刃了才解恨。假借他人之手,那就没意思了。”
顾怜讪讪的苦笑。自己真是犯傻了,墨漪和蒙面人之间积怨已深,不可能将私事公办的。
顾怜道:“麻烦老人家先安置李姑娘,我替哥向您致谢,我这就去询问他事情的来由。”再度福了福身,举手投足间,依旧是温软娇柔。
轻提了提裙摆,顾怜正要去前厅寻墨漪的,突然听见低低的闷哼声。这声音细小、破碎,时断时续,像是刻意在压制音量。顾怜心中一紧,她不会听不出来,墨漪在遭受什么痛苦。难道是寄生蛊……
倒抽一口气,顾怜赶忙快步过去。
在前厅,她望见墨漪就坐在桌案前,案上摊着一张宣纸,纸上已经写了大半篇幅的字。墨漪因着寄生蛊发作,左手揪在了心口,持着毛笔的右手抽搐得厉害。心口那里,上次割肉的伤并没有痊愈,五指下渐渐的渗出了血痕,在黑色的衣衫上一点点的晕开。
墨漪的右手陡然失了力气,毛笔掉落,笔杆在岸上滚了几圈,留下点点墨汁。抽搐的右手在坠落时,打在了砚台上,石制的砚台重响着砸落在地上,墨汁飞溅,这哐当的一声也让顾怜的身子本能的一抖。
“哥!”她连忙走过来,顾不得去收拾砚台与墨污,见墨漪的心口处一片血红,怯怯的抓住墨漪的手腕,惨惨道:“有多疼……”
“还好,他只是给我一个警告,不是想折磨我。”墨漪不再捂心,看着顾怜,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边,“坐过来。”
墨漪的椅子很宽,正好能坐两个人。顾怜莲步走去,坐在了他身边,低声说:“如今,我感受不到你的痛苦,只望你别硬撑着骗我。”
“我何时有骗过你?”墨漪失笑着摇摇头,从桌案上再度拿起毛笔。刚抬起手腕,就被顾怜轻轻的按住了。
顾怜的手,沿着墨漪的手腕轻轻滑到他的手指处,拿下了毛笔,放在桌上。顾怜道:“我先帮你包扎伤口。”
墨漪笑着应了。
顾怜去打了一盆水,接着拿来伤药和纱布,给墨漪重新上药包扎。如今他的伤处已经愈合了一些,但顾怜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哽咽的惨笑一下,说道:“那位老人家方才告诉我,她是阴阳家的护法,是你请来做客的,怎么我都不知还有此事。”
墨漪感到连心蛊已经慢慢停止了动作,他松下口气,回道:“墨漓的别院外,有我安排的一些人,所以墨漓的情况我清楚,阿衡头发变白的事我也知道。我想阿衡有可能来找我,怕她被盯梢,引来蒙面人,就请了护法大人前来作客。护法大人的身法与御影是一样的,所以你才没有察觉。我和她都是谈阴阳家的事,就没喊你一起旁听了。”
顾怜喃喃:“方才的事情有惊无险,总算是能安心一阵子。”说着,正好给纱布打结,包扎好了。
顾怜替墨漪将衣衫敛好,接着收起了伤药和纱布,去收拾砚台和桌案。从前在芳菲馆的时候十指不沾阳Chun水,什么都是被人伺候着,但现在,顾怜觉得自己好像更习惯伺候墨漪。
收拾好了砚台和桌案,顾怜坐回了墨漪身边,重新往砚台里倒了点清水,轻轻磨墨。
墨漪提笔蘸墨,在宣纸上继续写。
顾怜偏头看着纸上的字,大体内容是墨漪在请某个人帮忙将他的家人从蒙面人的软禁下偷梁换柱出去。
顾怜心知,墨漪现在已经把他的爹娘换出去了,其他的几个亲人,看样子是要托这位收信人去办。
顾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