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的雨,打湿了墨漪的衣袍,这瞬间好像世间万物都化为虚无,他用一种万般复杂的眼神注视着顾怜。顾怜也忘了动作,僵在了大雨中。
“我……”不知是谁先开的口,油纸伞被风吹得滚动,伞沿撞在了墨漪身上。
他连忙俯身,以从没有出现过的惊慌姿态,捡起了油纸伞。
顾怜的眼眶突然就热了,朝着墨漪过去,她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大脑一片空白,手中握着的一株草药也被墨漪取下,放进了背篓里。
接着,墨漪卸下她的背篓,背到自己背上,又把带来的干净衣物给顾怜裹住,递了伞给她,“你来打伞。”
“哥,你生气了……”顾怜拧出一道惨惨的笑,身子被墨漪抱起。
回程的路,墨漪用了轻功。风雨凄厉的拍打在两人身上,顾怜几乎快要握不住伞。她紧紧搂着墨漪,在滂沱大雨中感受着周围漆黑的景物在快速的倒退,直到穿过这风雨交加的夜,回到了那个安宁的小木屋,顾怜才怔怔的垂下手中的伞。
水渍从伞上落下,蜿蜒了一摊。墨漪放下顾怜,收了伞,又找出一套干衣服给她,让她换上。他回身去搬了木桶过来,上厨房生火烧水,弄了桶热水给顾怜,让她赶紧沐浴。
“哥,你听我说……”顾怜抓住墨漪的一阕袖口。
“去泡着。”墨漪抽出袖口,往内室去了。
顾怜怔了半晌,哽咽着喊道:“背篓里的药草是我按照医书找的,趁着还新鲜,你快熬成药汤喝下,不然你的心脏……”
“和你有关吗?”已经退到门边的墨漪,突然回头冷冷的哂笑,将一道愤怒的视线剜在顾怜的脸上。
这让顾怜不禁发抖,她觉得浑身上下都在被墨漪的怒火焚烧着,身子被烫得难受,心口却被墨漪那一句“和你有关吗”刺得极疼。顾怜呜咽:“怎能与我无关,是我连累了你……”
墨漪压抑着怒火冷笑:“谈不上连累吧,至少我还活着,总好过当初就被烧死在行宫里。”
提到行宫的那场大火,顾怜花容惨白。当初是自己非要跑进火场的,如果自己乖乖的等在宫外,也许墨漪就能照先前说好的,杀出来接她离开,那样她也不会把墨漪拖累到今日的这个境地。
可是,那个时候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安心等在宫外,万一墨漪丧命了呢?如果时间倒流的话,顾怜知道,她一定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惨笑着不语,顾怜解下刚换上的衣衫,将自己泡在了浴桶中。热烫的水覆盖上冰冷的肌肤,肌肤有些麻木的感受不到水的温度。
顾怜放下长发,蓦然掩面而泣。
哥,不要生气了,快熬药吧。喝药好吗?
瓢泼的大雨渐渐停歇,浴桶里的水也冷了。顾怜小心的爬出,擦了擦身体和头发的水,用一张薄薄的绒毯裹住自己,回到内室。
墨漪就坐在桌旁,妖冶的眼眸无奈的垂着。
顾怜惨笑道:“你为什么不管我采回来的草药,我想养好你的心。”
墨漪不语。
看着这样无奈颓败的他,顾怜的心弦像是嘣的一下裂开了。疼痛让她茫然无措,她跌跌撞撞的提起背篓,去到厨房,一颗草药一颗药草的取出、捣碎,放进瓦罐里……
在柴火被点着的时候,墨漪出现在顾怜的身后,拨开她,“我来吧,再怎么说也不能辜负你这一夜奔波。”
顾怜叮咛:“医书里说,喝了药,你的心脏就会慢慢好起来。”
“知道了,你去睡吧。”
顾怜垂着头,回去了内室,揉着脑仁坐在了榻上。
让她睡觉,她如何能睡得着呢?
抱膝坐在榻上,将脸埋入膝盖间。顾怜闻着厨房飘来的药香味,听着墨漪端碗盛药、喝罢落下碗、收拾厨房的声音,心里终于稍稍放心了些。
“涟儿。”
当顾怜回神的时候,墨漪已经坐在了她的旁边,与她面对面。
“哥,你喝完药了?”顾怜仍是问了遍。
墨漪不答,反而抓住了顾怜的手腕,眼底冲出一抹狠戾,声音也变的愤怒而阴沉,“说,为什么要跑出去采药,你是不知道自己可能晕在半路上?你想拿命赌吗?”
顾怜道:“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没有想那么多?”墨漪道:“你是当我需要你去拼命吧,涟儿,我告诉你,我根本不需要。要真是我的心脏快不行了,我自己会去采药医治。现在急需要休息静养的是你,我身体带着点病痛,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心痛,且心寒。顾怜的目光变得铮铮切切,她含泪瞪着墨漪,悲切的说道:“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