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这才定下心神,一迭声地道:“对对对,赶紧地,快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整个袁宅顿时忙碌起来,而苏夫人和苏轻曼则小心翼翼地拥着苏轻妍回到客房。
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苏轻妍这才一头埋进被褥里,里拿手帕掩着面庞,低低地哭起来,苏夫人和苏轻曼陪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大夫来了。”
没一会儿,翠玉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位年轻大夫。
苏夫人赶紧命婢女安置了凳子,大夫搭着苏轻妍的手,诊了好一会儿脉,又看着苏轻妍道:“小姐,可否让在下一观气色?”
过了好半晌,苏轻妍方才掀起手帕的一角,大夫一眼瞧去,不禁“咝”地抽了口凉气,旁边的苏夫人看他脸色有些不善,不由急道:“大夫,我女儿她是——”
大夫神色凝重,起身收拾好药箱,便转头朝外走去,苏夫人和苏轻曼对看一眼,跟在他身后走出。
直至外面小花厅,大夫这才停步看向苏夫人道:“若是小可没有看错,小姐这怕是染了恶疾。”
“恶疾?”苏夫人吓了大跳,“会危及性命吗?”
“那倒不会。”大夫摇头,“不过看小姐这情形,面容怕是要毁了。”
“毁容?”苏轻曼一声低呼,心直直地坠了下去,“二妹妹她……”
苏夫人更是肝胆欲裂,目露哀求:“大夫,就没有法子吗?”
“难。”大夫叹了口气。
苏夫人一愣神,赶紧转头朝旁边的红香看了眼,红香立即会意,转头走开,没一会儿捧着一小箱银锭走回来。
“大夫。”苏夫人擦擦腮边眼泪,“请你勿必治好小女的面容,只要能令小女恢复昔时容色,定当重酬。”
未料大夫只是看了一眼银箱,便将视线收回:“夫人您误会了,瞧小姐这情形,病势只怕不轻,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大夫说完迈步便走,居然对银钱毫不上心。
“这可怎么是好?”苏夫人顿时没了头绪,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用手绢子不停地抹泪,“妍儿她这才十七岁,尚待字闺中……这可怎么是好?”
苏轻曼眉头微微皱起。
她毕竟和母亲不同。
原来在苏家时,苏轻曼便帮着母亲打理家中事务,嫁到袁家之后,不仅要面对袁家上下数千人众,还要应酬王侯公卿家的女眷,所见所闻却远远超过自己的母亲,行事也比母亲镇定,当下便安慰道:“母亲无须着急,二妹只是容颜有损,可人不是还好好的吗?再说浮都之中有的是名医国手,兴许就有人能治呢。”
苏夫人一听,顿觉有理,立即住了哭泣,看向苏轻曼道:“曼儿,在家时我曾答应过你父亲,一定要照顾好你的两位妹妹,再则,其实这次带着你两位妹妹进京,还有层意思,就是想让你留意,能不能在浮都中寻上好人家……”
“我知道。”不等她把话讲完,苏轻曼眉梢便微微挑起,截断苏夫人的话头,“只是浮都中情形有变,更何况二妹出了这样的事,暂且还是将养些时日再说吧。”
苏夫人细想,也别无他法,只得叹口气,叫过翠玉来,仔细吩咐她好好伺候苏轻妍,然后才偕着苏轻曼离去。
待屋子里众人散尽,翠玉这才掩了门扇,走到床边,压低嗓音道:“小姐,大小姐和夫人都走了。”
苏轻妍“嗯”了一声,这才撑着床边慢慢地坐起来,先朝床帐外看了眼,这才瞧向翠玉:“你去,把我的妆镜拿来。”
“小姐?”翠玉的面色却略显迟疑。
“我叫你拿来!”苏轻妍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
翠玉这才应了声是,转身取来妆镜,递给苏轻妍。
苏轻妍捧着镜子,对着脸左看右看,却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脸上的红斑看似恐怖,但既不痛也不痒,更没有溃烂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
她试着抬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慢慢地将其中一个疤给揭了下来,赫然发现下面的皮肤竟仍然光洁如玉!
“小姐!”见此情形,翠玉不禁发出声低呼。
而苏轻妍看着粘在指尖的那个疤,若有所思。
——“踏出这一步,可就没有后悔路了!”
何越的声音,陡然在脑海里炸响。
莫非,自己脸上这些红斑,竟然是因为——何越给的那颗药?
它不仅能够让自己假死,脱离牢狱,还暂时地毁掉了她的容貌?
直到此刻,苏轻妍仍然不明白何越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可直觉告诉她,其实如果她顶着这么一张脸出去,有些事确乎会好办的多。
毕竟,她缺乏保命的手段,或者说,一旦遭遇危险,她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而如果有了这么一张脸,她即使再离开袁府,所遇到的危险也会少很多。
想明白这一层,苏轻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