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前方宫殿般的建筑,苏轻妍不禁有些愕然。
醉棠楼?
竟然是这样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
单就那接近十丈高的门楼,就已经只比皇宫逊色那么一点了,还有门前的那两尊玉貔貅,高昂着脑袋望着天空,足踏两只金蟾,似乎混然不将这大千世界放在眼里,单论气势就强过了京中数以千计的官宦人家。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去处?
“是苏公子吗?”尚在愣神间,一缕清亮的话音忽然传进耳中。
“呃?”苏轻妍仍然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怔愣地看向站立在前方的清俊小厮。
“奉我家公子令,前来引苏公子登楼。”
“你家公子?你家公子是谁?”
“苏公子毋须多虑,且跟小的来。”小厮说完,转向便迈向石阶,苏轻妍只得跟随在他身后。
越往里行,苏轻妍心中越惊,醉棠楼的陈设、布局,甚至是院中的一草一木,皆带给她一种极其强烈的冲击,仿佛斯情斯景,只因见于天上,而不该人间所有。
“都只道相思情浓,却原来枉然一梦。人间千百种,皆已随东风。何不任东西,且来饮万钟。”
飘缈的歌声自楼外而来,含着无尽的哀怨,却又有着一丝轻浮,一丝婉艳。明明看破情事,却又更勾人魂魄。
苏轻妍听在耳里,却激灵灵地打个寒颤,当即便要退出去,却见一抹玉白人影自前方闪过,上了二楼。
“公……”她本想惊呼出声,却又想起自己前两次均是看错了人,要是这回又认错了,那脸可丢大了,当下她屏住呼吸,紧追几步,到了楼梯前,抬头看时,却哪里有人影?
略一迟疑,苏轻妍便迈步踏上楼梯,一级级朝上走去。
“嘻嘻……”低低的笑声从楼上传来,让她的身心不禁为之一荡。
“公子,你怎么这许久才来?就不想晚香吗?”
男子的话音极低,听不分明,但苏轻妍仍然感觉,就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对着她的胸膛,再深一点,就能剜出她的心来!
不可能的!
踏上最后一级木梯的瞬间,苏轻妍用力地摇头——他不是还在刑部大牢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但是当前方那道人影落入她眸中时,昔日种种瞬间灰飞烟灭。
他站在那里。
确确实实地站在那里,怀中搂着一个乌髻高耸的女子,头微微地垂着,只有双肩在轻轻地颤动。
苏轻妍张了张嘴,她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她怎么叫他?以什么身份叫他?有什么理由打扰他?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过身,离开这里。
“羽千涔!”她没有作声,但另一个声音却响了起来,并且满含着戏谑。
“嗯?”终于,男子慢慢地转头,两道如冷月般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苏轻妍身上掠过,旋即落到她身后的男子身上。
“令狐英?”片刻,男子耸耸肩膀,松开身旁女子,还十分随意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衫。
“看起来,”令狐英一步步近前,上下打量对方,“你恢复得很不错嘛,都有心思在这里风花雪月了。”
羽千涔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令狐英却转头,朝楼外看了一眼,然后才收回目光:“今日之约,你没有忘记吧?”
“当然没有。”羽千涔将双手负在身后,苏轻妍这才发现,他居然再没有半点往日落魄的模样,反而平添了几分飘逸和……清雅。
很清雅的一个公子。
纵然不是皇室贵胄,也绝对是——风姿卓然,如山巅白雪般的凛冽,如朝云晨雾般的淡远。
苏轻妍看得有些呆,直到令狐英一个巴掌拍在她肩上,她才恍惚回过神来,却听令狐英道:“这我小兄弟,乡下来的土包子,什么都没见过,因此对什么都好奇,千万勿怪。”
“哦。”羽千涔仍然顶着一张万年寒霜般的脸,不喜,也不怒。
“我说你,从小到大就摆这副臭脸,给谁看呢?”令狐英似乎很不爽,出口嘲讽道。
“三位公子。”女子袅袅婷婷近前,空中随即漾开丝丝缕缕的幽香,“眠香阁里美酒佳肴俱备,三位不去尝,却在这里打什么嘴仗,好没意思。”
“香丫头。”令狐英勾唇浅笑,眸华灼灼,有意无意地从女子高耸的胸脯上扫过,“这些年,你倒出落得愈发精神了。”
“有九王爷您这样俊俏的人物在跟前,不精神点行吗?”晚香说罢,竟伸手勾着令狐英的胳膊,一径朝前走,却把苏轻妍和羽千涔撂在了后面。
“你叫什么名字?”
正当苏轻妍有些无措的时候,羽千涔的声音蓦然响了起来。
“啊?”苏轻妍抬头,将羽千涔俊逸的面容悉数收入眼底。
羽千涔墨色长眉却是微微往上一挑,眼中流露出几丝不悦。
苏轻妍赶紧转开头,声如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