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英与羽千涔对视一眼,方才定睛往棋盘上看去,但见白棋几乎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盘面,只有东北方三小块黑棋有连缀成军之势。
“不妨。”令狐英伸手一指,“黑棋可以集中所有的力量,朝此处冲杀。”
羽千朝斜瞥一眼,微微点头,拈起一枚棋子,在指间翻动:“可你想过没有,若其他各块的白子若是一起围过来,岂不是要将这黑棋全数绞杀?”
“所以,”羽千涔也拈起一颗子,轻轻摁在边角处,“皇兄是想在这里,这里,都插入一枚黑子,吸引白棋的注意?”
“嗯。”羽千朝眼里隐约浮起几丝笑意,“对。”
“可是,”令狐英却对他的想法不屑一顾,“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这两颗白子势单力孤,若白子回援,则很容易被剿杀。”
“哦。”羽千朝的表情仍然十分地平静。
令狐英的眉心突地一跳,忽然间明白过来:“你是想——分散和消耗白棋的兵力?”
羽千朝笑而不语。
“你算盘打得倒是不错。”令狐英一脸冷然,“以两颗弃子,来赢得大片河山。”
“下棋不就是这样么?”羽千朝并不以为然,“难道九王爷有更好的法子?”
“本王确实没法子,可是本王,却绝对不会甘心作一枚棋子。”
“你会的。”羽千朝看着他,出其不意地道。
听他这么说,令狐英却是一怔,他实在想不到,羽千朝如何会有这么大的把握。
羽千朝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转头朝后看了一眼,刚才那男子立即走上前来,将一个匣子放在桌上,又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尽管满心疑惑,令狐英还是近前,当他揭开匣盖的瞬间,脸色为之一变,旋即合上匣子,右手摁在盒盖上,良久方长长吐出口气来,转头看向羽千涔:“你确实够狠,也够毒辣。”
羽千朝仍然一脸微笑,始终保持着谦然有礼的模样。
“我跟你合作。”令狐英不假思索地道,“不过,本王也有个要求。”
“什么?”
“若事成,本王要河东十二城。”
羽千朝脸色先是一变,继而点头:“就依你。”
“口说无凭,需要你太子殿下一样信物。”
“信物?”羽千朝思索片刻,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印信,放在桌上,“便以,此物为凭。”
令狐英拿起印信,仔细打量许久,眉宇间的神情才略略一松:“还算你有些诚意。”
“九王爷,你可是满意了?”
“哼。”
“如果你已经满意,便可离去。”
“本王自会离去。”令狐英目光闪烁,“不过在这之前,本王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就不劳烦太子爷了。”
令狐英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眠香阁。
“皇兄。”羽千涔看看羽千朝,欲言又止。
羽千朝站起身来:“你是不是想问,既然知道他心怀叵测,为何还要与他合作?”
“不。”羽千涔摇头,“臣弟是担心那枚印信。”
“你毋须多虑,本宫这样做,自然早有安排。”
羽千涔目光闪了闪,不再言语。
“倒是你,此次为了掩护羽千扬潜入皇都,却开罪了羽千极,本宫虽然费尽周折将你救出,怕只怕羽千极不肯干休,一旦有机会,只怕他会扑上来咬死你。”
“臣弟不怕。”羽千涔眉宇之间隐约有着几丝叹息,“只是担心母亲,还希望皇兄多加照拂。”
“这个自然,不过皇弟你也知道,在浮都之中,有不少人已经依附了羽千极,就算皇宫之中也不例外,他们都想着,一旦羽千极……便可坐享富贵,因此对于羽千极厌恶之人,可谓用尽手段,本宫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
“不会的。”不等他把话说完,羽千涔已经出声急急地打断他的话语,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皇兄放心,哪怕是将这浮都搅得天翻地覆,臣弟也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权落在那人手中!更何况——”
羽千涔说着,朝棋盘再看了一眼:“这盘面越乱,对我们反倒越是有利,说不准——”
聪明如羽千朝,自然也领会了他话中深意,随即转了话题:“皇弟似乎,对晚香颇为中意,不若,本宫将她赐于你?”
“晚香对臣弟而言,就像这杯酒。”羽千涔说完,端起一杯酒来,送到唇边,“浅尝辄止就好,若是饮多了,只怕难胜酒力。”
“哦?”羽千朝眼里多了几分兴味,“那臣弟对什么样的女子,会倾尽所有呢?”
“……臣弟不知。”羽千涔如是回答,但脑海里却有一道倩影闪过,他赶紧平复自己的心绪,显然不想让羽千朝知道自己的心事。
羽千朝倒也没有深究,站起身来:“这段时间外面波诡云谲,你还留在此间吧,过你倚红偎翠的生活吧,不过本宫估计,眼前这平静,也维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