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十枚铜钱,苏轻妍起身离去,沿着街道行至东门处,果然看见一处驿站,旁边便是商会,门口停着一溜数辆马车,苏轻妍先进了商行,打听明白,交付了二两银子,伙计给她一张小票,苏轻妍拿着小票出来,登上前往云州的马车,却见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她寻了个空位坐下,也不与其他人说话,只看紧自己的行礼。√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又上来数人,有专门管事的过来查看,见马车已经坐满,遂点点头,绕到马车前面,吆喝了一嗓子:“云州——走起!”
但听得两声鞭响,辕马一声长嘶,马蹄得得,马车便出了车行,缓缓朝前驶去。
靠在车壁上,苏轻妍闭上双眼,在这一刻,她心中无数个念头如潮水般涌动,回想这一路之上的种种风波,实在难以形容。
旅程十分无聊,车人之人便攀谈起来以消愁闷,其中一人道:“这云州地界前些日子出了件怪事,不知诸位可否知道?”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顿时觉得奇怪起来,不由纷纷睁大双眼,侧耳细听。
“这云州刺史膝下有一女,名唤许娇,今年已经二十岁,论理早该出嫁,然则不知是什么原因,始终待字闺中,上月这许大小姐前往金龙湖一游,湖上忽然起了大风,好端端的一艘游船,竟然没了踪迹,刺史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命人将金龙湖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你们说,这事怪不怪?”
苏轻妍原本是不好打听的,但此刻听得这桩故事,不觉也来了兴趣,便听住了,更有好事者立即道:“难道说这么一个大活人,凭白就没了?”
“后来呢?”
“后来怎么样了?”
说话之人神秘一笑:“这件事啊,后来都有些匪夷所思了,大伙儿猜怎么着,七天之后,在金龙湖旁金龙寺中金龙神像旁,居然又出现了一尊雕像,你们猜,是谁?”
不得不说,这人说话的技巧十分高明,故意在关键之处停下,将众人的胃口全都吊了起来,而他自己说着,也颇有几分得意。
“难不成,”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男子道,“是那许娇许小姐的?”
“正是!”说话之人用力地一拍巴掌,“那塑像活灵活现,和许小姐本人一般无二!”
“这倒也算得上桩奇事。”其中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啧啧称叹道,“想来那许娇小姐定是美貌异常,被那金龙神君看中,被摄去做了夫人。”
又一个人言道:“这等异事,只怕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不说也罢。”
众人正说得热闹,蓦地一声嗤笑响起:“什么金龙神君人神姻缘,不过是尔等道听途说,依我看,说不准那刺史小姐与人有私,为家中不容,故托金龙神君来个金蝉脱壳,混淆视听罢了。”
“啊?”众人先是一阵怔愣,然后开始七嘴八舌地反驳,“兀那小子,你休得胡说,要知道,金龙神君在这云州地界,可是相当灵验的。”
“就是。”有人立即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说有关金龙神君的诸般传说,倒也是曲折动人,便无人再去理会那反驳之人。
倒是苏轻妍,不由得朝那人多看了两眼,却见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生得倒也浓眉大眼,眉宇之间英气勃勃,也正恰恰地朝她看过来。
苏轻妍心中一动,不由得转开了头,心中的感觉却十分地奇怪。
其他人却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异样,一个个全被那刺史家小家的故事给吸引住,口沫横飞莫衷一是,一时间倒是聊得火热。
不知不觉间,夜晚来临,一众人等说得口干舌燥,靠着车壁昏昏睡了过去,车中一时鼾声阵阵,苏轻妍挪了挪身子,略微舒展了一下手脚,正准备入睡,旁边一只手忽然伸过来,递了个大饼给她。
苏轻妍抬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对方,却见是方才对人神姻事不屑一顾的青年男子。
“呃,多谢。”按理,苏轻妍是不太喜欢与陌生人接触的,尤其对方还是个男子,更让她警惕。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男子身上却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气息,让她不忍拒绝。
微微一笑,她终于是接过了大饼,男子倒也没有做其他事,而是退了回去,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苏轻妍撕下一块饼放进口中,却觉得那滋味确实很不错,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没一会儿,一张饼全进了腹中,她才长长地吐出口气,再往角落里退了退,靠着车壁没一会儿便酣然入梦——
再醒来时,却见所有人凑在窗边,似是在观赏什么优美的景色,苏轻妍虽然动念,但也不好靠过去,只得在原处干坐着,觉得有些无聊,便从包袱中翻出本小册子,仔细看着,觉得颇有趣,唇角勾起。
“这位小兄弟,”一道清朗的声线忽然响起,“可否借在下一观?”
苏轻妍抬头,却见那青年男子正含笑看着她,于是点点头,将手中的小册子递给对方。
“《云州志》?”青年男子看了一眼书皮,颇感意外,“原来小兄弟看的是这个。”
“看来,兄台对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