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韩绯月,不,应当说是秋蝉出现在庭院中时,宫女们一个个都惊呆了,不仅低下头窃窃私语。
忽然一声咳嗽响起,莫姑姑缓缓走了过来,宫女们顿时噤声。
莫姑姑的目光从所有宫女身上扫过,最后落到韩绯月身上,不冷不热道:“秋蝉,前几日的任务,她们都已经完成,你今日便从最简单的挑水开始吧——看到那边的木桶没有?今天日落之前,你必须将这宫中每一口水缸都灌满,否则,明日的训导你也就不必参加了。”
秋蝉后背一僵,眼见就要发作,却收到苏轻妍的一缕眼风,当即躬身应道:“秋蝉领命。”
“嗯。”莫姑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看着秋蝉走过去,拿起水桶,这才转头看向其他人,“都跟我走吧。”
一众宫女跟在莫姑姑身边,朝前走去。
这一日,莫姑姑不仅让她们洗了两大堆小山似的衣物,还让她们挑捡白芝麻里的沙粒,除此之外还有穿刺、剥核桃……当苏轻妍回到屋子里时,双只手已经又红又肿,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似地,倒在被褥上一动不动。
她躺了足有半个时辰,才觉得身上总算是恢复了些力气,于是复又起身,待走出门时,却见天边只剩下最后一丝光亮,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没。
糟糕!直到现在,秋蝉都还没有回来,难不成,她没能完成任务?
略一思索,苏轻妍随即迈步朝外走去,她沿着芷华宫走了一圈,却没有找到秋蝉,心中正觉疑惑,忽听一处假山后传来一阵低吟。
是秋蝉!
苏轻妍心中疑惑,正想过去瞧个清楚,两名宫侍却神色慌张地从假山后闪出,快步跑远。
苏轻妍赶紧隐身在一棵高大的榆树后,过了许久,方才看见秋蝉从假山后走出,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裙衫。
她这——
尽管心中有着浓浓的疑惑,苏轻妍却并没有上前查看,而是跟在她身后朝前走去,却见秋蝉一径行至训导姑姑们住的厢房前,屈膝跪下,然后朗声禀报:“回莫姑姑,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完了所有的事情?”
“是吗?”片刻之后,莫姑姑一面剔着牙,慢慢地从屋中走出,“秋蝉,你可要弄清楚,如果你敢说假话,我可以立即将你送去刑人所。”
“秋蝉不敢欺骗姑姑。”秋蝉说完,重得叩头于地。
“那好,我就走一趟。”莫姑姑说完,迈步朝前走去,秋蝉也站起身来,紧随其后。
苏轻妍隐身于柱后,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再继续跟下去,而是折身返回自己的屋子。
半个时辰后,秋屏也回到了屋中,甫一进屋,她便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发出均匀的鼾声。
次日清早,苏轻妍睁一双眼,借着朦胧的晨光,见秋蝉已经不在屋中,她随即披衣起身走出,却看见秋蝉站在廊下,正翘着看着天空。
苏轻妍没有打搅她,而是默默地站在她身旁。
“你说,这日出,是不是特别地美?”
看了她一眼,苏轻妍没有言语。
秋蝉脸上绽开一丝凄然的笑,就像开到最艳丽时却惨遭风雨蹂躏的海棠:“可有谁知道,为了看到今日之日出,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秋蝉说完,眼中的凄楚之意悉数转为狰狞仇恨:“我发誓。他朝有日,我定然会让他们十倍,不,万倍奉还!”
苏轻妍正想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看见一队人正朝这边走来,赶紧一扯秋蝉的衣袖:“快,机会来了!”
秋蝉一个机灵,立即回过神来,两人猫着腰,迅速朝芷华殿后方奔去。
“杜总管。”
芷华宫所有的训导姑姑们倾巢而出,一个个佝偻着腰,满脸笑容:
“最近这一批小宫女,训导得如何了?”
“这批宫女资质实在鲁钝,”其中一名训导姑姑小心翼翼地道,“要不总管您,过些日子……”
“过些日子?”杜总管眉梢一挑,一众训导姑姑顿时噤若寒蝉,“咱家倒是能等,可皇上不愿意等,有什么办法?魏姑姑,把所有人都带过来吧。”
“是。”魏姑姑无可奈何,只好吹响哨子,宫女们纷纷从自己屋中奔出,很快在院中整整齐齐地排列成队。
“就这些人了?”杜总管的视线从一个个宫女身上扫过。
“是……不。”魏姑姑双眼一扫,立即发现不对劲,“莫姑姑,还有两个宫女呢?”
莫姑姑也吃了一惊,仔细查看了一遍,然后道:“她们,好像不在。”
“不在?”魏姑姑的嗓门顿时大了起来,正要派人去找消失的秋叶与秋蝉,杜总管忽然“咦”了一声,抬头往天空看去。
其余人等齐齐抬头,却见天空中飞起一个巨大的葫芦,下面还拖着一串小葫芦。
这并不是最为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所有的灯笼都在空中不停地打着转,发出清脆的鸣声。
“这——这怎么回事?”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