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太傅!”一见这人,小皇帝顿时喜出望外,一把将对方搀起来。
“都是微臣的错,这么晚才从北域归来,让皇上忧心了。”
“不不不。”小皇帝连连摇头,“太傅平安归来,朕实在欢喜无限,这些日子,母后也一直念叨着太傅,太傅这就同朕一起,去见母后吧。”
“微臣遵命。”
君臣俩说完调头就走,竟没再多看龙战巍一眼,若搁在从前,龙战巍必定大怒,可此番他却只是默然站在一旁,目送小皇帝和荣太傅离去。
苏轻妍一直面靠宫墙屏息而立,仿佛什么事都没看见,什么话都没听到,而龙战巍显然也没有心思管她这么一个宫女,哼了一声迈步就走。
直到他走远,苏轻妍方才转过身,捧着帐册继续朝杜总管的宿处而去。
琰月皇宫中的宫侍不下万人,而作为大内总管,杜远的身份、地位都远非其他宫侍可比,为方便皇帝随时召唤,他平日无时,均是住在广乾宫后昀华殿的侧殿之中。
苏轻妍一径行至昀华殿外,却见回事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队,她倒也不便偕越,便排在队末。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方才轮到她,结果接待她的并不是杜远,而是杜远身边的宫侍小春子。
接过帐册,小春子只淡淡地哼了一声,连话都懒得和她讲,苏轻妍倒也不以为意,转身退出殿外,打算去罗掌事那里回话,刚行至一处拐角,墙后门闪出个小宫女,一把将她扯住:“秋叶姐姐,我们家娘娘正在找您呢。”
“娘娘?”苏轻妍倍感奇怪,“什么娘娘?”
“就是……兰华宫娘娘啊。”
“兰华宫?”苏轻妍先是愣了一瞬,接着想起几日之前在兰华宫中见过的,那个神情绝望的女子。
“你们娘娘怎么了?”
“娘娘她没怎么,只是想请秋叶姐姐过去说说话。”
尽管弄清楚了对方的身份,苏轻妍还是觉得十分地困惑——这兰华宫的杜美人什么时候竟然让人打探出了自己的身份?还有,她这样突兀让人来叫自己过去,又是什么意思呢?
无论如何,且先过去瞧瞧再说。
带着满肚了疑惑,苏轻妍再次迈进兰华宫,却突兀地发现,与上次相比,兰华宫明显恢复了几许生机,不仅殿前石阶下摆满了盆花,就连那树枝上,也系满了彩色的丝带,迎着夏日的微风轻轻晃动,煞是好看。
宫女引着她一行进了内苑,在寝殿门外停下,宫女先入内禀报道:“齐禀娘娘,奴婢已经将广乾宫的秋叶姐姐给请来了。”
“好。”丝幔后传出一道轻柔的女声,“让她进来。”
“是。”宫女应声退出,示意苏轻妍进殿,然后轻轻地阖上了殿门。
站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苏轻妍屏息而立,双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
“果然是你。”女子叹息,“多谢你那日救本宫一命,本宫方才活了下来,可是本宫也很想知道,这样活着,有何意义?”
“……娘娘貌美如花,青春年华,难道就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离开?”女子悠然叹息,“本宫自十五岁入宫,随侍先帝,迄今已有十载,早已熟悉这宫中生活,本宫已然,去无去处。”
“那么,娘娘至少可以寻一清幽之处,安然渡日。”
“可叹世间,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娘娘没有试过,又怎会知道没有?”
帘内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杜美人的声音方才响起:“本宫眼下,便有一件极其烦恼之事。”
“娘娘所忧虑的,可是那龙战巍的骚扰?”
“不错。”
“奴婢倒有一法,或可消除娘娘的苦恼。”
“哦?”
“不过,奴婢倒也有一事,想求助于娘娘。”
“何事?”
“娘娘。”苏轻妍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踏前一步,“可否容奴婢当面相告?”
“好。”
……
两刻钟后,苏轻妍再次走出兰华宫,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她的唇际浮起几许若有若无的浅笑。
龙战巍?
也可以只是一枚棋子。
虽然你我之间并无任何交集,但为着公子,我也要早早做些安排了。
再次回到罗掌事处,苏轻妍一一禀明事由,大约是因为诸事顺利,因此罗掌事心情极好,随意打赏了苏轻妍两锭碎银子,令她自回院中歇息,明日再来领取任务。
苏轻妍倒也巴不得这一声儿,赶紧着告辞离去,回到自己的房中,她掩上房门,从床板下取出自己的包袱,找到谢孟庭给的那本小册子,一页页翻找着,突然,她的身体忽地一震,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上:
荣擎南,出身于陇川荣家,原任文渊阁侍讲,曾教习皇子课业,后升任太子少傅,两年前奉武安帝之名,远游北域。
陇川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