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墀之上,羽千涔长身而立。
春荣伏跪于地,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被无形的威压镇住,动弹不得。
“从即日起,呆在你的宫室之内,无本王令谕,不得擅出。”过了许久,羽千涔方才开口,一字一句地道。
“王,王爷?”春荣终于敢抬头,眼里却有着毫不掩饰的惊颤,她刚刚才尝到那么一点点甜头,难道瞬间,就要被打回原形了吗?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
“王爷。”往前膝行数步,春荣抬起头,两行晶莹的泪水自秀丽脸庞上骨过,任何一个男人看见,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意。
可羽千涔没有,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女子,无喜无悲,也不见半点憎恶,仿佛眼前这人,与自己没有半点干系。
“王爷……”直到此刻,春荣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错了——明明错夜,眼前这男人还对自己千般爱怜,今晨起来,便下令封自己为夫人,这一切,难道仅仅只是个梦吗?
“夏奕。”
“奴才在。”
“把她带下去。”羽千涔面无表情地道。
“是,王爷。”小夏子走上前来,一把拉起春荣。
“王爷,王爷……”春荣不停地唤着,想打动羽千涔,但后者凝默如山,岿然不动。
从殿阁里出来,春荣兀自掩面哭泣。
小夏子看她一眼,忍不住道:“宜夫人,你费这么大劲得到王爷欢心,自己一个人偷着乐便好,何苦如此招摇?难道这么些日子你还没看出来,王爷他最讨厌的,便是张狂的女子。”
春荣身形一顿,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赶紧摘下一个镯子塞进小夏子的手中,满脸带笑地道:“夏公公,我刚成为夫人,身边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还望夏公公在王爷面前,多多说说我的好话。”
小夏子目光闪了闪,倒也没有说什么,接过那镯子点点头。
将春荣送回宫室,小夏子立在地下,抬头朝四周看看,又看着春荣:“这地方虽说简薄了些,但勉强能住,您啊,就在这儿好好地先清静几日吧。”
小夏子说完退了出去,顺带掩上房门,这才匆匆朝广乾殿的方向而去。
“王爷,荣二公子昨日率三千骑兵,已至城郊,但却在城外被毅王的人马给拦住了。”
“毅王?”羽千涔沉吟。
“王爷,是不是——”
“什么都不必做。”羽千涔一脸淡然。
“可是?”
“镇南军若有二心,自然不会为本王所用,若无二心,毅王也留他不住。”
“可是。”袁德眼中流露出几许担忧,“奴才是怕毅王留人不成,反起了杀心,那荣二公子就有危险了。”
孰料,听了他的话,羽千涔浑身上下的气息瞬间敛去,仿佛更加放心一般。
“王爷?”袁德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你去,”羽千涔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丝精光,轻声交代了一务,袁德随即领命而去。
整个殿阁重新恢复沉寂,羽千涔方才绕到后方桌案边,伸手从旁边拿起一个卷轴,在桌案上缓缓地打开。
琰月、朝云、夕华、星荒、黑漠……
看着眼前这锦绣山河图,他的眼眸愈发地深冽。
“王爷。”一道身影忽然走了进来,曲膝跪倒。
“起来吧。”羽千涔将视线从地图上收回,转而看向下方。
“宜夫人,已经安顿好了。”
“派两个人看着她。”羽千涔言简意赅地道。
“王爷,那碧桐?”
“本王自有安排。”
广乾殿后院,一排不起眼的耳房里,碧桐躺在自己床上,一名与她相好的宫女正拿着药膏,慢慢地替她处理身上的伤。
看着她身上的血印,宫女不禁发出声轻叹:“你这又是何苦?她如今成了夫人,春风得意,你只要服个软,她自然不会欺辱你,又何苦冲撞她?”
“你以为我想冲撞她?”碧桐脸上流露出几许苦笑,“春荣的性子,你我都清楚,素日只有她欺负了咱们,咱们何时有本事冲撞她?况且她如今又成了夫人,更不会将我等放在眼里,我今儿这一遭,不过只是个开始而已。”
“是啊。”夏薏听罢,也不禁愁眉不不展,“将来咱们在她跟前,也不知要遭多少罪呢。”
两人一时沉默,突然,房门吱呀一声响,夏薏吃了一惊,手里的药瓶差点跌落于地,她赶紧起身走出,待看清来人,却不由呆在原处:“王,王爷?”
怔愣了好一会儿,夏薏方才扑通跪倒:“见,见过王爷。”
“你且去外面候着。”羽千涔摆摆手,令夏薏退出,自己却朝里间走去。
“王爷。”碧桐已经起身,连滚带爬,伏倒于床榻之前,“奴婢,奴婢见过王爷。”
羽千涔默默地伫立着,良久方道:“今日之事,你可心中有恨?”
“奴婢,奴婢不恨。”
“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