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州城外。
近万新军无声站立,分列为六个方阵,正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铺着一张锦毯,而锦毯之上,陈设着桌椅,而旁边还架着一口大锅,一尊大鼎,数名士兵正抱着薪柴,堆积在锅鼎之下,还有些士兵则在杀鸡宰牛,仿佛准备款待什么贵客一样。
闵纯志端坐在正中主位上,左手执盏,右手执壶,纵情豪饮,仿佛已经忘却外物。
眼瞅着快到午时,宋州城门终于打开,甄荣在数名武将的陪同下,缓步走出,直至闵纯志面前。
“闵大将军,果然风度与众不同。”甄荣言罢,正要举步上前,忽听闵纯志一声轻喝:“站住。”
“闵将军?”甄荣眉梢一皱,眼中浮起丝丝疑惑,“你这是——?”
“甄大人,既然是和谈,你也该展现一下自己的诚意吧?”
“诚意?”甄荣眉梢一挑,“将军此言何意?”
“我乃新岭主将,而你不过一小小郡守,是不是该大礼参拜?”
“参拜?”甄荣脸色为之一变,本想拂袖而去,可面对闵纯志的威压,双腿却不听使唤地软了下去,“宋州郡守甄荣,拜见大将军。”
“嗯。”闵纯志这才点点头,“甄大人,平身吧。”
甄荣这才站起身来,走到闵纯志的下首,侧身入座,眉宇之间傲色全无。
“不知甄大人可将宋州的户籍名册、官印及钱粮帐薄带来?”
乍然闻得此言,甄荣的脸色又是一变,颗颗冷汗沿着额头流淌下来。
闵纯志双眼微微眯起,眸中射出两道冷光:“莫非甄大人要求和谈,只是缓兵之计?”
甄荣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湮灭,甚至恨不得将那主张和谈的幕僚抓起来大卸八块,可是眼下,他已经骑在虎背上,轻易如何下得去?
“下官绝无欺瞒将军之意,不过今日来得确实太过仓促,所以未能准备齐全……”
“不打紧。”闵纯志将手一挥,止住他的话头,“本将军也知道,甄大人公务繁忙,有些事难以亲力亲为,不如这样,让本将军派一队人马,陪同甄大人的下属一起,回城中取来印信等物,可好?”
“你——”甄荣横眉倒竖,拍案而起,可是未等他发作,空地四周的士兵立即围了过来,甚至有好些士兵手里还捧着血淋淋的肉块。
“闵纯志,你莫非想用强?”一见眼前的情形,甄荣终于明白过来——闵纯志这哪里是答应他和谈,分明是为他摆下一道鸿门宴,而他居然中计!
“甄大人,你原本就是琰月之臣,如今归附摄政王,名正言顺,何来用强之说?”
甄荣脸色铁青,但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甄大人,”闵纯志忽然又微微一笑,“倘若你识时务,倒不如趁此机会,坐下来与本将军好好谈谈,说不定还能谋个一官半职,倘若执意不从,怕只怕——”
闵纯志话音落,旁边一名士兵忽然发一声大喊,双手凌空一抛,手里的肉块精准地落入油锅之中,立即发出一阵“吱吱”的声音。
甄荣刹那间觉得自己仿佛掉入狼群之中,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难有活命的机会,他沉默良久,合上双眸,仰天一叹,无力地坐了下来::“闵将军,你究竟想如何?”
“这才对嘛。”闵纯志点头,“既然是和谈,那一切都按程序来,跑腿的事情都交给下人去办,至于咱们俩,只要一面喝酒吃肉,一面观看风景就好。”
甄荣在心中大骂不止,但表面上却不得不按照闵纯志的意思,吩咐同来的两名军官在新军的“陪同”下回郡守府取印信及钱粮帐薄等物,而自己则陪着闵纯志慢慢地喝酒。
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闵纯志都相当地从容自若,就仿佛将整个大局都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他让士兵们慢慢地煮肉烹羊,而自己则慢慢地品尝着美酒,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进城的军官折返,手里果然捧着甄荣的印信,以及一大堆帐册,闵纯志接过所有的物事,先一一验看完毕,才命令士兵们上菜。
转眼之间,桌上便出现了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熟肉,还有一整只烤羊。
“甄大人,闵某向来粗犷,向来最喜欢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今日愿与甄大人豪饮于这宋州城下,谈人生,谈理想,谈我琰月国无限美好的未来!”
甄荣一张脸几乎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作陪。
却见闵纯志“唰”地一声抽出佩剑,先切下一大块肉,塞进口中咀嚼了几下便咽入腹中,然后将手中长剑一挽,但见剑光闪烁,不多会儿,两人面前的碟子里,均出现一大盘已经切好的羊肉。
“甄大人,请吧。”闵纯志满脸带笑,自己先拈起一块羊肉吃了,又喝了口酒,随即目光炯炯地看向甄荣。
甄荣“咕咚”咽了一大口唾沫,到底不敢违逆,只得也拈起块羊肉送进嘴里,咀嚼了半天方才有些艰难地咽了下去。
“怎么样?这只羊味道不错吧?”
听到闵纯志别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