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冲?”羽千涔并未让他起身,而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你不在东大营呆着,跑到朕这里来做什么?”
“皇上。”尚冲满脸惶恐,“是末将糊涂,听信他人挑唆,末将该死!”
“该死?”羽千涔笑笑,“也不过是各为其利而已,朕且问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皇上,天策军统领孙定海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居然和外寇串通,打算叛逃。”
“你说孙定海?”听了他的禀报,羽千涔却像是没有半点慌乱,整个人平静如常。
“皇上?”尚冲忽然有些意外——为什么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居然没有丝毫的怒意,而且显得十分地……平和?
“孙定海要跑,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跑?”羽千涔伏下身子,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
“末将,末将身为琰月人,死为琰月之魂,绝不会背弃自己的家国。”
“嗯。”羽千涔点头,“亏你还记得,自己是琰月人,是我琰月赫赫有名的将军!你今儿个来,便不必离去,且陪着朕一同用晚膳吧。”
孙定海大感意外——皇帝竟然没有处置自己,还留自己一起用膳?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心中虽然七上八下,但却不敢胡乱揣测,只得怔怔地跪在那里。
直到羽千涔批完最后一本折子,方才站起身来,命孙定海平身,然后领着他一同走出大殿,往琉景阁的方向而去。
琉景阁中,小夏子早已领着宫侍摆好饭菜,继而领着众宫人退下一旁,垂手而立。
羽千涔行至正中主位坐下,尚冲正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数名将领忽然从后方走进,纷纷落坐,尚冲赶紧也找了个座位坐下,这才定睛去看席上之人,才发现原来都是镇南、镇北还有镇东军的将领。
“诸位将军,这是北邙使臣带来的雪焰酒,芬芳甘冽,饮之欲令人断魂,今日朕便与众位同饮。”
说话之间,已有数名宫人鱼贯而入,将酒具摆在每名将领的面前,同时往酒杯中注入蓝色的酒浆。
众位将领看看羽千涔,再看看杯中之酒,却没有一人敢轻易去品尝。
伸手端起手中的酒杯,羽千涔环视全场,然后轻轻晃动酒樽,却听得“砰”的一声,杯中忽然蹿起一团蓝色的火焰,席上众人不由得纷纷吓了一大跳,却见羽千涔已经端起杯子,仰头一口饮尽杯中之酒!
这——
所有人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人敢举杯饮酒。
“看来诸位对这塞外的烈酒,确实有些心生抗拒啊。”羽千涔笑笑,“若是不愿饮,也没有关系,不过,朕希望以后,再不要听到军中有任何异样的声音,朕不喜欢。”
说完,羽千涔站起身来,从桌案后走出。
那一刻,所有人均觉得一股强大的杀意扑面而至,仿佛每一个人都变成了渺小的蝼蚁,只能匍匐在这个男人的面前,瑟瑟发抖。
“朕自幼时起,多历磨难,迭遭凶险,与在场诸位之间,也多少有些纷争与摩擦,在诸位眼中,我羽千涔也许是恶魔,是凶猛的狮子,是狡诈的狐狸,不过没有关系,无论在你们眼中朕是什么,朕要的,只是这方天下,朕要海内臣服,诸域归心,朕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尽皆王臣,朕的旨意,便是上苍的旨意,朕要灭谁,那就灭谁,朕要屠谁,那谁就别想活着!”
席上众人脸色皆变,却没有一人敢言语。
“皇上,闵将军到。”
就在这时,一名宫侍的声音突兀响起。
“宣。”
羽千涔话音刚落,闵纯志手捧一个盒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直至阶前跪下。
“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是。”闵纯志平静地道,“臣幸不辱命。”
“很好。”羽千涔点点头,这才环视全场,“诸位将军可知道,这盒子里放的是何物?”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没有说话,却只感觉后脊梁上冒出一层冷汗。
“纯志,你打开来,给他们看看。”
闵纯志点头,站起身来,揭开盒盖,一颗头颅立即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拿着,环全场一周,让每个人都好好瞧瞧。”
“是。”闵纯志领命,站起身来,捧着盒子从每一张桌案前走过。
“是,是孙定海。”其中一名将领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镇南镇西镇北镇南四军,虽说一般都是镇守一方,彼此之间很少来往,但每三年也要进皇城陛见,因此也打过照面,彼此有些印象,尤其是上威军,因为与天策军同在军中,对彼此的情形也更加熟悉。
自从一听到孙定海谋反的消息,尚冲心中便是十分的不安,此刻看到孙定海的头颅,更是差点当场倒地,好容易才稳住心神,但整个人呆坐在席上,好似变成了泥塑木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