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芳宫。
商靖萱一直静静地坐着,忽然仰头大笑:“苏轻妍,你也有今天,你不是很得意吗?独占三千帝宠,以为有了那个男人的蔽护,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吗?怎么样?连老天都不放过你,连老天都不帮你!”
璃晴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主子,目瞪口呆。
……是什么时候起,公主的心中,竟然种下了如此深烈的仇恨?
笑着笑着,商靖萱却有些茫然地落下泪来:“那天晚上,他虽呆在我身边,魂魄却不在,他看向我的目光里,没有半点的温情,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如此的青春美貌,任何男人见到我,都要为我倾心——我商靖萱这一生,从来都是男子钦慕的对象,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他那样冷落我,无视我,把我视作一团空气,你知道吗苏轻妍,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直到在那座小小的庄园里见到你,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原来他爱的人是你,始终是你,可倘若他爱的是你,又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要如此残酷地践踏我的青春,我的梦想?难道我商靖萱,就不配得到一个男子全心全意的爱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商靖萱又道:“我一次又一次地振作,想要靠近他的心,却一次次地被他疏离,只能无奈地离去,曾经也以为,自己这一生再没有任何的可能,但我没有想到,今天,属于我的机会,终究是来了……”
“公主。”见商靖萱情绪激动,璃画忍不住上前一步,提醒道,“如今整个广乾宫都在为那个孩子,为苏轻妍的事而悲伤不已,还有琰皇,此刻他的心中肯定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愤怒,倘若您刚刚说的话传出去,结果难以想象啊公主。”
商靖萱蓦地闭上了双唇——她发现自己似乎疏忽了一个问题,无论苏轻妍现在如何,她毕竟为羽千涔生下了一个孩子,而此刻,羽千涔仍然深深地爱着她。
爱……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商靖萱忽然有些惶惑,因为那种力量,她从来没有体验过。
不过,如果只是因为苏轻妍生下病孩,只怕还不会动摇羽千涔对她的心意。
如果自己再凭空添些什么,造一造声势,或许接下来的戏码,会更加精彩。
思及此处,商靖萱朝璃画招招手:“你来。”
璃画慢慢地走到商靖萱面前,眼中却难掩一丝惊骇:“公主,您要做什么?”
“我要你……”商靖萱凑到她耳边,压低嗓音,细细低语了几句。
“公主?”璃画睁大双眼,“真要这样做?”
“怎么?”商靖萱面色一冷,“你不是来协助本公主的吗?怎么一点事,难道都不敢做?”
“不是。”璃画眉头紧皱,总觉得十分地不妥,“可是公主,倘若日后被琰皇查出,公主您的日子将更加不好过。”
“没事。”商靖萱摇头,“既不动刀,也不拔剑,只是动动嘴皮而已,这原本就是捕风捉影之事,如何去查?你去吧。”
璃画应了声是,方才转身走出,而商靖萱整个人已经平静了许多——对苏轻妍,她心中确实恨意极深,甚至希望她最好立即死去,但说到真要出手对付苏轻妍,商靖萱也是顾虑重重,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羽千涔。
且不论她是否有本事威胁到苏轻妍,单羽千涔这一关她便过不去。
所以,她并不敢妄动。
苏轻妍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也不知道外面是晴是雨还是雪,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似乎没有了一丝活气。
“娘娘。”
不知道过了多久,碧桐走到锦帐外,压低嗓音道:“奴婢炖了燕窝粥,您先喝一口,好么?奴婢求您了。”
苏轻妍没有作声,直到碧桐再三恳求,她方才微微欠身,撩开纱帐:“碧桐,现在是几月几日了?”
“启禀娘娘,今日已是正月二十了。”
“二十了吗?”苏轻妍慢慢地坐起身来,“竟然已经二十了。”
“娘娘。”碧桐赶紧将玉碗端过来,递过苏轻妍,“您先喝一口润润嗓子。”
苏轻妍张开干裂的嘴唇,任由碧桐将一勺燕窝粥送进自己口中,然后机械地咽了下去,然后伸手抓住碧桐的手腕:“皇上的登基大典,准备得如何了?”
“娘娘。”碧桐满眸忧虑,“您如今已经是这般境况,如何还只惦记着皇上?”
“你不要绕话,告诉我。”
碧桐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垂下眼眸,半晌方才抬起:“皇上这些天,都在广乾殿忙碌着,每天夜里也只是来一会儿,见娘娘睡着,便悄然而去。”
“他……”苏轻妍想说什么,却只觉得心中堵得发慌。
曾经,他们山盟海誓,永不分离,曾经,他们以为会携着彼此的手,直到天荒地老,曾经,她也以为离开彼此他们谁都活不了。
但似乎,不是这样的呢。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在她又一次失去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