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宸安宫一场春宴,羽千涔对苏轻妍的维护,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当羽千涔携着苏轻妍离去的瞬间,春荣却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深渊——霸气、狂野,执烈。
纵然是面对惠太后的威压,也没有丝毫的软弱。
但却只是对她。
只是对那个女人。
春荣不明白,明明那个女人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明明那个女人也同样貌不惊人,凭什么却值得他如此全心全意地对待?
但这些事,也不是她关注。
她春荣心眼很小,只是想守住眼前的荣华富贵,她不愿意再过从前那些卑微的日子,不愿意再受他人的白眼……所以,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夫人,她也要守住眼前的位置。
可是现在,后宫之中,太后与皇帝不和,太后与宠妃不和,贵妃与皇帝不和,贵妃与宠妃不和,而她该何去何从?
是投靠苏轻妍,还是去宸安殿。
太后在皇帝心中自然是有一席之地,可皇帝心中有的,却只是苏轻妍。
反复思量之后,春荣终于难得地做出一个明智之举——保持缄默,静静旁观。
随着商靖萱前往宸安宫,整个后宫暂时地安定下来,苏轻妍仍然住在乾嘉殿中,朝夕陪伴羽千涔,而其余各宫妃嫔也各安其位。
趁着这段时间,羽千涔在前朝有了一系列的大动作,先是五月初颁旨封令狐英为南王,之后六月初,商宏乾进献国书,愿意归附琰月,羽千涔遂下旨封其为西王,六月中旬,北邙首领杰多遣王子戈多进浮都,表示愿尊羽千涔为主,再然后,周边数个国家及领地的首领,纷纷表示愿意归附。
至此,东煌大陆统一之势渐渐明朗,而羽千涔在这片大陆之上的声望,已经达到一个顶点。
端坐于御案之后,羽千涔平静地看着桌案上的地图,右手紧紧地攥着一柄利刃。
曾几何时,他夜夜枕戈待旦,闻鸡起舞,曾几句时,他身涉险境,举步维艰,可无论眼前面对的是什么,他却从来没有丝毫的退意,直到如今,霸业将成。
“皇上。”闵纯志大步流星地迈入殿中。
“何事?”
“东境有异动。”
“东境异动?”羽千涔双眸微微一眯,“是星荒?”
“嗯。”闵纯志点头。
“情况是否可控?”
“尚能控制——只是,”闵纯志略一沉吟,“听说星荒最近出了一位新统领,异军突起,一时风头正健,日夜操演兵马,偶尔有小股骑兵会冲掠我边城……皇上,长期以来,由于东境与琰月和朝云接壤,且琰月近年来一直纷扰不断,没有余力顾及边城,如今朝云既已成我琰月属地,所以东境之事,不得不管。”
“嗯。”羽千涔点头,“你说得很是——朕正打算练练兵,这星荒也恰好是撞在刀尖之上,既然如此,那就先派出一支队伍,去星荒一探究竟。”
“皇上——”
“你还有事?”
“属下是在想,镇东军恰好在星荒附近的丰阳城,要不,先派他们过去?”
“镇东军,荣家。”羽千涔略一沉吟,“好,就这么办。”
“还有,皇上,如今琰月国内已是兵强马壮,各路兵马多达两百余万,当如何分布?”
“嗯。”羽千涔点头,“这件事朕会仔细思量,你且先返回兵部,有什么事及时向朕禀报。”
“是。”
等闵纯志离去,羽千涔看着桌上的地图再次陷入了沉思——自从上次四军将领进京陛见之后,琰月国内的兵权名义上已经集中在他的手里,但事实上仍然被各地的将领们牢牢地控制着,毕竟,闵氏、荣氏、莫氏还有韩氏,在地方经营日久,甚至可以说,东南西北四军,根本就是他们的私人队伍。
回想当初,闵纯志纵然是投到他的麾下,可他仍然无法调动镇西军一兵一卒,若不是后来闵撼岳见他已然势大,才派镇西军相助,是否能够攻克浮都,尚无定论。
思及此处,羽千涔又不禁想起,数月之前天策军将领孙定海率领部下作乱,正是想杀出浮都,投奔星荒的黑鹰部落,不过却被自己全部剪除。
从桌案后站起身来,羽千涔慢慢地踱着步——天策军虽然被剪除了,但是事情绝不像表面上看去这样简单——除天策军之外,浮都城中还有一些旧有势力,尽管被自己打压,却从来没有放弃死灰复燃的机会,或者说,他们一直想要夺回属于他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