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从张弛远那里出来,心情多少有些改善,整整一天了,总算有个人醒了过来了。看他那个样子应该只是体力不支,恢复几天就问题不大了,但是柳成那边现在情况依旧不明朗。他顺势又来到了柳成的帐篷内,比起之前的毫无血色,今天的脸色已红润了些,似乎好转了一些,呼吸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想起平日里生龙活虎的他,宁川不禁苦笑,那么坚强的人此时此刻看起来这么的脆弱。他简单的问了几句负责照顾的小战士,然后又吩咐了几句,便走了出来。
往前面走了不远,饶过两个战士的帐篷,来到另一座帐篷前,看起来和普通的战士们住的帐篷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颜色和大小。只是周围前前后后守卫着十来个战士。见到宁川过来,战士齐刷刷的立正、行礼。宁川点了点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帐篷里面摆着几盏大灯,将帐篷内照的白昼一般,甚至连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帐篷的最里面摆着一张普普通通的床,此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家具摆着了,床上面坐着一个人,低着头,头发蓬松的散在面前,看不清面庞。中间的柱子上栓着一根胳膊粗细的铁链。铁链的一头栓在一个那人的脚上,他的双手也被同样粗细的铁链锁了起来。那人坐在床上,看起来十分疲惫,又好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他听见了宁川的脚步声,却一动没动,也没有抬头看一眼,放佛他的好奇心已经被生活磨的不见了踪影。身上的几处衣服被利器划破,然而皮肤却完好无损,惨白的皮肤看不到多少血色。
宁川在他面前站定,沉默了一会,才叹了口气:“文将军,好不见了。”
那人哼也没有哼一声,倒是整个身体触电了一般猛的颤抖了一下,手脚上的铁链跟着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声响。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幽幽的说道:“何必这么客气,你们不是早就把我除名了吗?”
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皱纹早早的爬满了脸庞,然而双眼中却充满了精神,清瘦的脸上一对颧骨显得十分突出,嘴唇因为长时间缺水的缘故已经干裂了,也和他身上的皮肤一样,毫无血色。
宁川道:“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我不明白的是,当初你为何自甘堕落。”
“自甘堕落?哈哈,你现在变的和他们一样了,连口气都一模一样。”文将军道。
宁川脑中往日的画面不由自主的全部跑了出来,他定了定神,道:“我刚开始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清楚的知道我们几家人的使命,这也是当初我们的祖先对城主的承诺。”
“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文将军打断了宁川的话,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问道:“我走了之后,你们给我定的是什么罪?”
宁川看着他,缓缓的道:“叛变。”
文将军双手将铁链紧紧的握住,脸上露出一丝激动,但转瞬即逝。过了一会,才悠悠的说道:“倒也合情合理,在你们的眼中我可不就是叛徒了吗?,罢了,罢了。”他的声音里面还是有些激动。宁川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十七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确实够长了,他竟然成了这般模样,宁川无法想象这些年他是如何过来的,脸上的每一道深深的皱纹似乎都在诉说着他那不同寻常的经历。他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生命放佛都已被时间抽空,只留下了那一对英气逼人的眼睛不曾改变。宁川却并不可怜他,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只是看见他,宁川又想起了柳成来,沉默了好一会,宁川才淡淡的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启程回天渊城。”
听到天渊城三字,宁川瞥见文将军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丝红晕,空洞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在憧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