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言道:“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那人回头看着他:“五万,够了。”
胡玉言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喜,现在的情况与当初设想的完全不同,自认为是猎人的他竟然只是别人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平心而论,他有野心,但他的野心还算中规中矩,他从来没有想过叛变大梧城,更加没有想过要取金无有而代之,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概念,想象力从来就未曾触及那个概念。当初只是为了将所有的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然后效忠金无有,海妖不过是来帮助他实现目标的工具罢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他觉得只有他自己才是最忠心,他这样觉得,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其他人,甚至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以致与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的权力太大,会不会震慑到人主。
起初的一起都是按照他和海妖商量好的在发展,一直到薛金和褚凤人成功上位,金无有对他也愈加倚重。可后来的事情就超出了他的预期,海妖放佛突然间失去了控制,开始疯狂的进攻大梧城,胡玉言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引火烧身了。
更让他意外的是眼前的这个人,比当初将他带进魔法世界的时候更加吃惊,小的时候他会相信一切事情,对于魔法,他比大人更加相信,当初那个人带给他魔法的时候,他有一种美梦成真的感觉。而当他长大了以后,丢失的不仅仅是最初的那份幻想,还有被岁月夺取的纯真。
坎离和那个人走了之后,胡玉言浑浑噩噩,这么久了,他所有的计划都是以大梧城为依托,没想到到头来不过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时至今日,他已势成骑虎。
他毫无目的在营地里乱转,海妖和大梧城的人类以另人不可思议的速度融合在了一起,战败的人类无需海妖的威胁,自然而然的认输,所有的将军和金无有都被囚禁在了自己的大帐内,守卫自然换成海妖,他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彼此无法照面,所有的战士被划分在了一片相对集中的区域内,海妖收走了所有人的武器。包括胡玉言在内,所有人都成了俘虏。
他在金无有的大帐外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走进去,从外面听不到账内的一丝一毫的动静,他感觉自己放佛窒息了。离开金无有的大帐,他来到孙副官养伤的账内,门口的海妖并没有阻止,他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账内地上并排放着几张简单的病床,一些简单的桌椅,寥寥几个个年轻的战士负责照顾十几个受伤的战士们,孙副官看着胡玉言进来一言不发,他的心中有千百个问题,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他两眼望着胡玉言,不知是悲还是怒,胡玉言也分不清楚,他只是本能觉得,他的眼神应该和自己的眼神一般。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两人地位虽有高下之分,此时此刻,却同为俘虏。胡玉言又看了看兀自昏迷的其他两个人,低声问道:“你怎么样了?”
孙副官撑起身体,放佛随时都会重新跌下去,身边的两个小战士立即上前扶住他,他粗重的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显然耗费了他不少的力气,良久,才道:“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失血过多,过几天就好了。”
胡玉言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
昏惨惨的傍晚如同此时胡玉言的内心一般暗淡,他走回自己的大帐内,从衣架上拿下来一件女人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那衣服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也只有问到这道这香味,他翻江倒海一般的内心方才得到些许的平静。
不知不觉,眼泪打湿了衣服,他喃喃自语:“佩云,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都是为了大梧城好啊。”他的耳边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还是那般温软干净,只是让他觉得十分遥远。
“为了大梧城好?我真的是为了大梧城好吗?难道不是为了满足我的欲望吗?若不是我,那些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也不会沦为阶下囚,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又蠢又自大,大梧城几百年的基业在我的手里被断送。”
“即使没有海妖,大梧城又能支撑多久呢?盛衰相替,这是历史的规律,又有谁能改变的了呢?”那个声音放佛要和他一较高下。
“不,那不一样。若是我们败给了天渊城,倒也罢了。”
“有什么不一样,在战争面前,人类和海妖没有什么区别,失败者的待遇并不会有什么变化。”
“你是说,我们的敌人还有天渊城?”
“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我相信大梧城就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何况…”
“何况?何况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对,我们还有这么多战士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做?攻打天渊城吗?那样只会玉石俱焚。”
“难道现在的情况还不够糟吗?难道还会出现更糟的状况吗?”
“会吗?不会吗?”胡玉言何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但是又何尝得到过答案。
海妖毫不吝惜自己的体力和生命,更遑论大梧城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