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各自捧着一坛酒豪饮起来,两人不时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酒水顺着脸庞滑落,一直打湿了衣襟,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二人的伤痛。
然而酒终会喝完,或快或慢,就像人终会死去,或早或晚,坛中再也无酒,柳成哈哈大笑,眼中却是噙满了老泪:“好,万二哥,你等着我。”
说罢,将酒坛摔在地上,破门而出。
看着柳成的背影,万文武默默念着:“好,我等着你。”
“爷爷,柳爷爷他走远了。”见万文武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万鲸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哦。”万文武丢下酒坛,又回到了座椅上。
刚交戌时,好不容易他们才抵挡住了敌人的又一次进攻,白副官手下自愿留下来的三百勇士如今也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他们趁着空隙将死去的战友一一整齐的摆放在敌人攻击不到的地方。
每个人都知道,留下就意味着死亡,但是所有的战士都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留下,几乎所有的战士都选择了留下,没人愿意离开,白副官最后不得不一再命令他们离去,留下的人脸上露出的是幸福的笑容,而离开的大多数则早已经泣不成声。
离开的战士们还带走了成鸿雁,白副官一再叮嘱他的战士们,一定要将他交给宁川或者万文武。
“白副官,敌人的偷袭又来了。”
白副官苦涩的笑了笑,这都已经是今夜的第三次进攻了,这还算哪门子的偷袭,自己这边人越打越少,而胡玉言的人却是不见减少,估计再有一轮,他们这些人也都要殉城了。
“陈天恩,带上你的人,去把准备好的火油都泼到东边的城墙上,王立人,你们去把西面的城墙都点起来。所有人放完火都集中到城门楼上去,只要再坚持一个时辰,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不一会两边的城墙便燃气了熊熊烈火,漆黑的夜幕也被火焰拉了开来。城墙下攻城的大梧城的战士见到突然烧起来的城墙,都有些吃惊,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此次负责攻城的人换成了陈封,他一边催促战士们加紧进攻,一面命令他们靠拢道城门下,两边的大火形成了一道常人难以逾越的障碍,不等火熄灭,看来是休想翻越城墙了,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成了比城墙还要高出几丈的城门楼了。熊熊的烈火掀起的热浪一阵阵扑面而来,城下的战士们几乎要窒息了,城头上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十九军的队伍并非如前面几次攻城那般又法师和战士组成的混合队伍,而是清一色的战士,面对数丈高的城门楼,他们的队伍也没有太多的办法,架起的云梯不是被城楼上的人推到,便是一盆火油浇下来,跟着便是飞来的火把燃气的火焰。爬的高的人不免被摔成肉泥,烧成灰,那些爬的低的反应稍慢,也没能幸免于难。城门那边,由数人合抱的巨木做成的攻城锤不停的捶打着天渊城的南大门,一百多战士护卫在它周围,一有人倒下,身后立刻又有人补了上去,然而一次次猛烈的冲击却收效甚微,坚固的城门甚至没有被撞开一丝裂缝。远处的弓箭手一支又一支的射出自己箭筒中的羽箭,而城楼上则稀稀疏疏的进行还击。
自杀式的攻城让陈封的队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的登上城楼,或者将城门打开一个缺口。身后终于响起了收兵的钟声,他带着残兵败将逃离了战场。
又有几个战士没能躲开敌人的攻击,牺牲了。剩下的人也都在咬牙坚持,已经整整打了一天了,甚至连一口像样的饭都没有吃过,看着敌人逃离了,他们也顾不上欢呼,彼此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所有人都坐在了地上,只能听到他们的咀嚼声和吃力的吞咽声。
白副官将牺牲的几个战士的尸体摆放整齐后,方才登上城楼最高的地方,眺望着东方,漆黑的夜中,天渊城的精锐们已经在那里集合了,只是怕敌人发现,并没有燃起火把,他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却能够感觉的到。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冲出去的,他还相信他们一定还会再次杀回来的,天渊城并不会就此灭亡,只不过他肯定没有办法活到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