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水顺着头顶滴滴答答地流下来,淌湿了前襟。朱氏愣了一下,立马跳脚起来:“作死的小蹄子,你不想活啦,竟敢泼我凉水?”
凤瑶把水瓢丢进缸里,冷声说道:“从今往后,不经我允许,随意进出我家,泼一头凉水算轻的!再有下回,便拿棍子赶了!”
“你敢!”朱氏何时吃过这般排头,尤其给她排头吃的是这个素来软趴趴的养女,顿时气急败坏起来,伸手向凤瑶的头上挠去:“我养你这么大,活活养出个白眼狼啊!叫你孝敬我块肉吃,能死啊?还敢泼我凉水,我打死你个白眼狼!”
凤瑶偏头躲开,一把揪住朱氏的衣领,反手抽了她两个嘴巴子:“谁是白眼狼?当年我当牛做马的时候,你心疼过我没有?沈云志羞辱我的时候,你给我出头没有?前几日程氏偷了我的银子,你给我主持公道没有?我受了伤,你给我送粮食没有?”凤瑶口齿清晰,一番话眨眼之间便飞快说完,朱氏根本来不及插嘴,白白挨了两个嘴巴。
这口气,其实是替死去的可怜的凤氏出的。占了她的身子,该讨的公道凤瑶一个也不会落下:“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在村人面前按过手印,从此往后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把朱氏一推,拍了拍手,昂起头睥睨而视。
朱氏的来意,凤瑶怎么可能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毫不客气地进门泼水,反手就是两个巴掌。好吃懒做,妄图不劳而获的人,一向是被凤瑶瞧不起的。而朱氏此人,刊登凤瑶最恶心之人的榜首!
“嗷!”打死朱氏都想不到,有一天会被凤瑶打了脸。在她眼中,凤瑶还是从前那个懦弱的凤氏,任由她拿捏。一时间无法接受,瞪起发红的双眼朝凤瑶抓来:“小蹄子,竟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凤瑶冷下脸,就势捉住朱氏的手臂,巧劲一拧,猛地往下一扯。顿时间,杀猪般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旁边的豆豆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眼中满是惊恐。注意到豆豆的惧怕,凤瑶飞快抬手,只听一声脆响,朱氏的下巴塌了下来。顿时间,嚎叫的声音小了许多。
而此时凤瑶冷静的脸庞,落在朱氏的眼里,却仿佛厉鬼罗刹一般——小蹄子,何时学会这等本事?不,她定然是被恶鬼附身了!当下,朱氏的眼中便被恐惧挤满,呜呜直摇头。
“疼吗?”凤瑶冷冷地问。
“呜呜!”朱氏直点头。
“记住了吗?”凤瑶又问。
朱氏愣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
“记住就好,别再来找我麻烦!”凤瑶说罢,为朱氏装回下巴和手臂,将她往门外一推。倒在地上的朱氏,被热辣辣的日头晒在身上,望见屋里头凤瑶冷清的脸庞,想起方才她眼也不眨地卸掉她的胳膊,只觉得一股股寒气窜上来,忙不迭地爬起来跑了。
等朱氏的身影跑远了,凤瑶才回过身去。只见豆豆抱着小狐狸,哆哆嗦嗦地站在床边,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心下叹了口气。面上却十分冷静,走过去道:“豆豆?”
豆豆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地往后靠了一下。
“豆豆希望娘亲把锅里的鸡肉全都给她,还是希望娘亲把她打跑?”凤瑶蹲下去,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豆豆眼中的恐惧少了一些,摇头说道:“不,不给鸡肉。”
“那么,豆豆觉得娘亲刚才做的对?”凤瑶反问道。
豆豆有些迷茫,随即眼睛里浮现出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怜悯与不忍:“疼,姥姥疼。”
“娘亲说过了,那不再是你的姥姥。”凤瑶道,伸手扳住他的肩膀,认真地道:“如果一个人永远不会对你好,永远只会让你对他好,你要离他远远的。如果他不肯,就把他打得远远的,让他害怕,再也不会纠缠你。”
豆豆似懂非懂,然而在凤瑶耐心的安抚下,却不那么害怕了,抱着小狐狸点了点头:“豆豆知道了。”
“来吧,尝尝娘亲炖的肉香不香。”凤瑶站起身,走到灶边,揭开了锅盖。霎时间,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山鸡的肉香,夹杂着山菌的清香,格外诱人。凤瑶夹了一小块肉,吹凉了喂给豆豆,只见小家伙嚼了两口便香咽下去,不由欣慰。
“我们给舅母送一碗去。”凤瑶记着吴氏的好,自不会吃独食,舀了满满一碗肉,盛在小篮子里,牵起豆豆往村东头的吴氏家里走去。
正是晌午头上,不少村民们才从田里回来。只见凤瑶挎着篮子领着孩子,一路往村东头走,目光有些不赞同:“凤氏,你已经同他们断绝关系了,为何还送东西过去?”
凤瑶一听,便知道他们误会了:“前些日子我受了伤,大伯大婶很是关照我,叫大哥大嫂给我送了好些吃食。这两日我好些了,上午进山采了些菌子,炖了给大伯大婶送去。”
“哎哟,那却应该,如山和如山媳妇,对你可是堪比亲闺女了。”村民们听后笑了,纷纷赞凤瑶知恩图报。
也有人打趣道:“都说你能干,我那婆娘还不信服,真该叫她来闻一闻。这明明炖的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