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夜的白白折腾，唐小鸢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的，好在这一天是周五，课程表上也大都是副课。她病恹恹地熬到放学，这期间已经被老师点过五六次名了。

陆显倒是精力旺盛，看着她有点发白的脸，这才意识到什么，抱愧地一拍后脑勺：“我忘了，你是普通人，不能这么劳累。”

他带她去他家里，好一阵翻箱倒柜，才摸出一瓶装着绿色烟雾的气体，“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可以购买别人的知识？同样的，我们也可以购买别人的时间。”

“时间怎么买？这么抽象的东西。”

“买了别人的时间，他就不再拥有这段时间，不会有记忆，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时间就是寿命，我们只是从一个人的生命中择取了一小段，而你自己本身的时间，可以由你自己同时消耗，这叫压缩时间。”

唐小鸢被他说得混乱了，但她实在太累了，于是接过那瓶绿色烟雾，打开，那雾气吸进她的口鼻间，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神清气爽，仿佛睡了一个好觉。

“这瓶子里装的就是一个人睡觉的时间，我还可以买到其他的时间，比如看书的时间，游泳的时间，买回来了以后，相当于买到了对方的技能，和租用或者买卖的知识不一样，这种技能是不会轻易消失的，毕竟你自己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而对方则需要重新去学习，所以时间更昂贵，加上手续费、登记费等等，我一般是不会走正规渠道去买这种东西的。”

唐小鸢看看手中的瓶子，那里面的绿色雾气还有很多，好像有散发出来消失的趋势，她赶紧将它关好了。

图书馆的监视持续了足足一个星期，值得庆幸的是，顾笑笑梦游的症状得到了缓解，她满怀安慰地搬回了学校宿舍，小释又暗中跟踪了她几天，不止是她，她们宿舍的女生都睡得安稳了，只偶尔有一两个还会出现梦游的情况。

可是另一方面，那个影子几乎像人间蒸发了一般，陆显怀疑自己的推断出现了错误，他决定涉险一步，将绿影引到图书馆更深一层，他管那里叫妖域，他想着地灵即使负伤，对付一个影怪还是绰绰有余的，然而这一天，变故却出现了。

这一夜天色极好，星辰点缀，图书馆外如有灯火，唐小鸢站在玻璃窗前，可以看见远方教学楼下藏在树影里的陆显，她正了正蓝牙耳机：“你得再躲后一点，我能看见你的影子，好明显呀。”

她转身将一本《出卖笑的孩子》插进一排书的缝隙里，这书的封皮上有一笑一哭两张脸，看得她直起鸡皮疙瘩，在她侧目的一瞬，窗帘翕动，绿色的光影像流水一样渗透进来。

唐小鸢有点站不住脚，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从书架上拿起另一本书，一边小声告诉陆显：“它出现了，我该怎么办？”

陆显闷声道：“照计划行事。”

唐小鸢鼓起勇气，拿起蜡烛，往图书馆更深处走去，她知道那个影子在背后跟着她。

她撞到了一面墙，于是她拐了个弯，沿着被幕帘遮盖的墙摸索过去，都是墙，图书馆的尽头都是墙，怎么会呢？更深一层的入口被关闭了，通往另一个尽头的路被封死了，妖域，地灵，她都找不见了。

她的手心渗出了汗，他们原本打算引出地灵来对付绿影，现在该怎么办？她知道小释和陆显都在不远处，可他们来得及救她吗？

她还在假装摸索，装作对这个地方十分有把握的样子，然后悄悄偏过头，想告诉陆显这里的情况。

哗啦一声，一个书架被推到了，她听见有人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李老师从散乱的书册后走出来，一路踢开碍手碍脚的书，唐小鸢下意识地躲到了帘子后，听见李老师喃喃：“在哪儿呢？怎么进去的……”

她正觉得不可思议，布帘突然高高拱起了，绿色的影子挤进了她的栖身之地，开始膨胀，她看见一团绿色的气的上端长了两只狭长的眼睛。

“跑！”有人大吼一声，打破了这紧张的安静。

是陆显，唐小鸢吓得拔腿就跑，她听见身后李老师打滑摔倒的声音，然后整个人被擒住了腰身，抓到半空。

她被迫面对它，就看见绿影子撕开一张嘴：“快说，怎么进到这后面去。”

陆显已经跃到身前，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换了一身古人装束的衣服，头发却还是利落的短发，绿影将唐小鸢甩到了身后。

李老师吓得脸色惨白，手舞足蹈地往图书馆的门口跑，可是，一只巨大的橘猫堵住了出口。

陆显冷冷地看着绿影：“你横竖都逃不掉了，再作孽，只会死得更惨。”

“是吗？”

唐小鸢被毫无预兆地扔到地上，有什么东西穿破了肚子，她疼得缩成一团。那个绿莹莹的影子摇曳着嘲笑：“陆显啊陆显，这么没用的人你也要！”

紧接着，一绿一白两道光同时从对立的方向发出，撞在了一起。

图书馆被照亮，像白天一样，明亮的光刺得唐小鸢浑身颤抖，她倒在绿影子的脚下，一寸寸往他背后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