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鸢凑到缝隙间，看着胡乱挥剑打破周围柜子的耿奕：“是被那个公寓主人控制了吗？你说这个刺猬精，是不是就是淳渔的心上人？”

“大概吧。可惜这地方太窄，我没办法凝集太多的力量，”陆显一点点聚合手心的妖力，“所以必须一击而中，可他隔得太远了，如果不能准确地捉住他，恐怕局面就会更失控了。”

怎么办呢，他们两个人都没法子了，难道要这样坚持到别的人来救他们？

说实话，唐小鸢其实很怜悯淳渔，她经历了淳渔所经历的事情，那个女人被困在周国那么久，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温暖，也很快消失了。

唐小鸢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喃喃：“不如，让我来试试吧。”陆显有点意外，但很镇定地推开，空出一点空隙，她清了清嗓子，对着棺材缝隙开口。

“……季大哥。”她模仿着记忆里淳渔的声音，这是她记得最深的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个女人被封在棺材里的时候，除了断断续续的“不是我”，唯一念念不完的，就是这一句“季大哥”。

耿奕果然转身向棺木走来，真是不容易，他好像镇定了一些。

陆显对她表现出来的才能有点意外，看了看耿奕的反应，鼓励唐小鸢：“有用，继续试试。”

唐小鸢清了清喉咙：“季大哥……季大哥……”她学着记忆里的话。

刺猬精一步步走过来，已经走到了很近的地方，近得可以看见他眼底的泪光，他喃喃着：“淳渔，淳渔是你吗？”

陆显掌心的光飞过去，撞在了刺猬精的眉心。他手中的青铜剑脱手飞开，仰面倒了下去。

唐小鸢松了口气，推开棺材的盖子，钻出来。

耿奕毫无知觉地倒在地上，那两个学生走了出来，又惊又喜地看着陆显和唐小鸢两个。

她心里暗叫不好。

这件事情，最终被陆显上报给了负责这一片的巡逻散仙。

善后的工作任重道远。记忆清洗、文物恢复，都紧赶慢赶地进行着。

耿奕是无辜的，他也算是最无奈的人，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被刺猬精盯上并且控制了。

他们后来在阁楼发现了昏倒的管理员和老师，应该是刺猬精为了制造混乱、将所有人赶出去而故意这么做的。

刺猬精藏起来的淳渔尸体也被散仙找到了，散仙们送走淳渔的时候，唐小鸢看见刺猬精坐在博物馆的台阶上。

“她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她是我真心喜欢的姑娘，所以我追着她，追了两千多年。”这个中年男人喃喃自语，“想不到啊，最终还是让她离我而去了。”

唐小鸢望住他的背影，风冷夜凉，学生在公寓分批收拾行李，这里很安静，陆显站在了她身边。

风声如泣，催人心肝，月光之下，公寓的主人有一种风一般的朦胧感。

陆显思索了片刻：“我想，公寓的主人虽然是刺猬精，但并不是两千多年前的那个，这世上的很多东西，该放弃的时候就该放弃，如果不舍得离去，还要留在世间纠缠，即使心中不存在恶念，也会酿成不堪的后果。”

他补充了一句：“他是一股念，和淳渔的念一样。”

唐小鸢追问：“念？也有真实的形体？”

陆显认真地回答她：“是一股念寄生到了普通的刺猬精身上。我给你的项链，是针对妖邪的，如果只是普通的妖怪，没有邪念，双手不曾染血，它是不会发光的，而且，念也不算是妖邪，所以项链还是没有反应。毕竟，念，其实一般不会伤害人的性命。”

他们离开公寓的时候，公寓的主人出门相迎，看起来乐呵呵的，和前几日大不相同，好些同学都觉得诧异，只有唐小鸢笑而不语。

陆显说：“那股念散了，将这几千年的修行还给了这只刺猬本身，也算功德一件。”